“及力役······”
说到这里,阳城延话头稍一滞,望向刘盈的目光中,逐渐涌上一抹由衷的钦佩。
“至今日辰时,自渭北自来之民壮,便已有一万四千余!”
“待不数日,恐当足二万五千之数;劳之稍及,当或可于冬至前,尽毕下游之整修事!”
从阳城延口中,得知力役的问题大致得到解决,刘盈心中的急迫感稍缓解了些许。
“如此,力役之缺,便当无虞。”
——过几天,北军、中郎将属衙的军官将士们,就要到渭北各处的直道上,去修被石砖压坏的直道了!
到那时候,别说是两三万了,就算有四五万壮劳力自发前来,刘盈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力役的问题解决了,那最后剩下的,也就是具体的施工方案了。
想到这里,刘盈便从上首的座位上起身,从面前案几上拿起一张崭新的羊皮卷,交到了阳城延的面前。
“此修郑国渠,本当以少府之意为重,孤本不该插手。”
“然此,乃孤偶得之策,故献于少府当面,以问其可行与否?”
刘盈说话得功夫,那张崭新的羊皮卷,也已经被阳城延摊开,放在面前的木案之上。
而后,阳城延便看见羊皮卷子上······
只有六条线?
准确的说,是六条粗细不等,且互相平行的线。
看着自己画出的这幅酷似跑道的‘施工图’,刘盈也不由面色稍一红,走上前,手指点了点羊皮卷的正中间。
顺着刘盈的手指将上半身前倾,仔细看去,阳城延这才发现,在那六条平行线的正中央,还有几个指甲盖大小子字体,似是作为标记。
“渠底······渠顶······”
喃喃自语着,阳城延面上,便悄然涌上了然之色。
就见阳城延稍抬起头,面带不确定的望向刘盈,指了指那六条线中,最靠外的两条。
“家上之意,此二线,乃为渠顶?”
见刘盈点了点头,阳城延有指了指上数第二条,和下数第二条直线。
“此,为渠底?”
待刘盈又是一点头,阳城延看着最里面那两条线,面上稍涌上些许疑惑。
见此,刘盈也不由轻笑着俯身,又指了指最终将那两条线之间的一处标记。
看着拿出标记,阳城延的目光中,终于出现些许了然。
“宽九丈······”
九丈,不就是郑国渠原本应该有的底宽?
就见阳城延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稍带不确定的望向刘盈。
“家上之意,下游百一十里之河段,渠底不全挖,只挖渠中之九丈?”
闻言,刘盈终于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郑国渠之底宽,本当为九丈,然今,已为地方、百姓自而拓宽至十五、六丈。”
“若此十五、六丈之宽全挖,则自渠底挖得之泥沙,还当使力役自渠中抛至渠外,徒费人力。”
“然若只挖渠中之九丈,所掘得之土勿出渠,而填于渠侧余六七丈?”
“——一者,便可少掘六七丈宽之渠底;”
“二者,渠底所掘得土不必抛于渠外,又可省下劳役,以速毕此间事。”
说着,刘盈不由温尔一笑。
“待冬至后,郑国渠之宽,本就当填土而减;今只掘渠中九丈之土,以填渠侧之六七丈,待来日减郑国渠宽,亦可省力不少。”
听闻刘盈这一番描述,阳城延稍一沉吟,在脑海中将刘盈描述的画面复原了一番。
南北宽十五丈的渠地,北三丈、南三丈放着不管,只挖中间那九丈,也就是将来,会成为郑国渠实际渠底的九丈。
而从这九丈宽的河渠中,下挖一尺到一丈三尺不等深,挖出来的土直接扔到两侧,也就是不挖的那北三丈、南三丈之渠底。
这样一来,原本要挖十五丈宽的渠地,就减少为了九丈宽;原本要从渠底运出来的淤泥,也变成了渠侧填土减宽的土料······
“若非知家上从未曾主水利事,臣免不得要以为,此时当面者,乃闻名天下之水工矣!”
见阳城延满是欣喜的道出这句赞叹,刘盈只腼腆一笑,对阳城延一点头。
“即少府亦以为,此法无不妥,此修郑国渠,便依此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