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季迅很快带人离开了,顺便驱散了门外看热闹的人群。刚才还闹哄哄的店舍,转眼恢复了平静。
沈浚跟王志两人依然坐那继续聊天,张选他们却已经被这一连串的变化打懵了。
这沈浚,竟然是建康令!
相比普通县令,管理都城的建康令品级要高的多,正儿八经的秩千石。更重要的是,任职建康令,说明正受到皇帝信任,今后前途不用多说。历史上,沈浚几年后就进入中枢为官,仕途确实顺利。
可问题是,沈浚是建康令,王志为何跟他相识?
听两人刚才聊的,王志的父亲跟沈浚是好友?
那后来呢?王志又为何到了要去市肆赚钱的地步?
一连串的问号,王志的来历,在他们眼中突然变得莫测起来。
这时,王志跟沈浚的谈话突然停了,两人站了起来。
沈浚提出要跟王志去居所瞧瞧,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许多话实在不能在这说了。
跟张选他们说了一声,王志就带着沈浚,往家里去了。
也是巧了,他们刚到家,王荀也正好赶车回来了。
王荀小时候是见过沈浚的,但早没了印象,只是隐约知道有这个人而已。
此番相见,自然是寒暄感慨,接着就是坐那聊这些年的情况。
“你要借五馆出仕,恐怕没那么容易啊。”听了王荀的打算,沈浚有些无奈道。
“伯父,此话怎讲?”王荀连忙问道。
“五馆的衰落你该知道,学生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就算答了题,评卷的却是国子学的博士,向来对五馆生有偏见。往年就算答得再好,他们根本不仔细读卷,当然也不可能评高第。”
“这……难道皇帝就不管吗?”王荀怒道。
“怎么管?”
沈浚摇了摇头,说道:“每年的官职空缺就那么多,五馆生评了高第,必然挤占士族官宦子弟的名额。开始那几年,皇帝倒还约束了几次,终究是无用,后来对五馆就索性不闻不问了。也不瞒你,我在建康为官数年,官署中几乎看不到五馆生的踪影。”
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重,好不容易找到的门路,难道又是被堵死的?
这时,王志忽地站起来,沉声道:“五馆生有苦无人听,那大声喊就是!沈伯父,我只问一事,皇帝对五馆跟国子学的状况,是何种态度?”
“大概是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吧。”沈浚苦笑道。“敦促进学的话他不知说过多少,可国子学还是时常传出各种丑事,又有何用呢?”
“既然如此。”王志往前倾着,低声道:“等策试结束了,我阿兄再重写一份所答之卷,到时还要请伯父帮忙,把答卷直达皇帝手中!”
沈浚听的一愣,想了半晌,捋着长须道:“这是险棋,细想想,却也是一招好棋!不过……”
他突然笑了一声,看向王荀:“你的学问如何?若不能得皇帝欣赏,那就是臭棋了。”
“我阿兄的学问当然是极好的。”王志忙看向兄长,说道:“阿兄,你这些日子不是写了几篇文章么?快让沈伯父瞧瞧。”
“好,好!”王荀连连点头,忙去卧室取了文章稿子,交给沈浚。
沈浚拿着那叠纸认真看着,没一会,皱着的眉就慢慢松开。
都看完了,他忍不住手拍着纸,说道:“果然是好文采,这忙我帮了!”
送走了沈浚,兄弟俩在屋中相对而坐,心思依然漂浮不定,恍若梦中。
这一天时间,变故实在太多了。
“这是怎么回事,沈伯父如何找到的你?”王荀突然开口说道。
“也是巧了。”王志很快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这也算意外之喜了。若此事能成,还要好好谢谢沈伯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