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会下雨,结果到开市的时辰也没一滴水落下。市场正常开放。
有了之前的经验,王志的生意已经是轻车熟路,冯二羊去采买,王志则准备摆摊的用品。
今日来的早,还有好一会要等,王志干脆搬着胡床跟左右邻居聊天。
“昨天我回去后,许驼子父子俩没再闹了吧?”王志说道。
“闹是没再闹,可也没好到哪儿去。从昨晚到现在,狗奴那倔种硬是一句话都不跟许驼子说。骂就听着,打就扛着,我看呐,那小子八成是记恨了。”陈细眼啧啧感慨道。
“不能吧!”冯二羊眼睛大睁着,说道:“以前许驼子又不是没教训过狗奴。再怎么也是父子,还真能打断了情分?照你说的,我也教训家里那俩崽子,他们早该反了我了。”
“切!你家那崽子心眼通透,上午的事下午就忘,跟狗奴能一样吗?”陈细眼压低了声音,说道:“依我看,狗奴心里还憋着火呢!这个倔种,气性太大了。”
“以前许驼子也这么打狗奴么?”王志插话道。
“也打,但都没这次狠。”冯二羊答道,又摇了摇头:“说起来,许驼子也是个苦命人,他妻子走的早,就撇下个狗奴。又要赚钱,又要洗衣做饭,爹娘受的苦全让他一个人占了。到了这两年,眼看狗奴又到了定亲的年纪,他心里急,这脾气是越发的大了。又不能朝别人撒火,可不只朝着狗奴招呼嘛。”
天气潮热,街上的人比前两日少一些,市肆又拥挤,感觉比蒸笼也好不了太多。
经过昨日的风波,王志在市场中已经小有名气,许多人闻名而来,围观的人不比昨日少。
人多,场面就不好维持,王志嗓子都喊得生疼了。
“这位小郎!我若能投中,真的给吗?”突然有人拨开人群,喊道。
王志抬头看去,才发现是个陌生的大汉。
细打量了一眼,心中惊讶。这人身高至少得有一米八五了,虎背熊腰,体格在人群中极为夺目,真是一条好汉!
而且,这人还有很明显的北方口音。
“我做的就是这买卖,说的话当然算数。”王志点头说道。
“好!”那大汉却把沙包一般大的拳头伸过来,伸开,展露了一枚铜钱。“我试一试。”
人群中响起一阵嘘声。
一文钱一支箭,其他人都是五个、八个的买,有豪气的更是连买五六局,花了四五十文。这大汉看着雄壮,却只拿的出一枚铜钱,未免有些寒酸的过分了。
而且建康社会风气嫌贫爱富,加上这大汉明显是北来的侨人,众人也就多少有些轻视。
荒伧、虏人一类对北人的蔑称不自觉的就冒了出来。
所谓侨人,就是指渡江南下的北方人。衣冠南渡以来,两百多年里一直有汉人南下,南朝也悉数接纳安置。不过地域歧视古今皆同,先来的侨人转而跟三吴本地人歧视起了后来的侨人。
那大汉听不懂这些称呼,但也知道不是好话,朝众人怒目而视。旁边的人吓得退了两步,笑声却更多了。
参考资料:
[1]士庶之别。《魏晋南北朝史论集》《梁书》。张缵官至御史中丞,父亲是车骑将军,兄长张缅跟弟弟张绾都是高官。
但在《南史》张缵传中说:“缵本寒门,以外戚显重,高自拟伦。”还有他弟弟张绾,在《周书》《刘璠传》载,张绾在宴会上“因酒后诟京兆杜骞曰:‘寒士不逊!’璠厉色曰‘此坐谁非寒士!’”。张绾骂别人寒士,自己也被目为寒士。
由此可知,高官并不意味着就是士族,真正公认的士族是需要评定并有谱牒的。而这里的”寒士”称呼含义模糊,应该还是寒门,至少不是公认的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