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国之君,至少要在最糟糕的事宜来临前,借鉴前朝的经验,作出最为正确的选择。
细碎脚步声传出,长孙皇后提过轻薄大氅,轻轻揭开帐纱,钻了进去。
素手轻拂,将衣衫披去李世民身上,静静的依坐在身侧。
“观音婢来了。”
李世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不曾挪开眼帘半分。
灯火打去浓浓倦意的脸庞,长孙皇后黛眉微皱,轻轻招过手臂示意殿侧端着银盘的宫女前来。
拂开帐纱接过方才煲好的鸡汤,轻轻放去案角掀开陶盖。
“病疫肆虐,西陲之地危难,纵然刻不容缓,但陛下当该养好龙体方才有精力投去家国安定上。”
“这是臣妾方才炖下的鸡汤,温烫正合适宜,陛下趁热喝些吧。”
本是想拒绝这份好意,余光之中汤水已盛好一侧的陶碗,李世民索性放下书卷,从长孙皇后中接了过来。
放去嘴角品上一口,望去案桌上的竹简书册,面上担忧之色不改。
“施粥,开仓放粮,历朝历代的君王皆是如此。”
“尽管如此,倘若找寻不出特效药石,子民会在惶恐中被病疫拖垮,轻者一个镇子中无一幸免,重则整个州县大半死伤。堪称人间悲剧,惨不忍睹。”
说到此处,李世民轻叹一声,将手中碗筷放去案桌,扭头望去身侧的长孙皇后。
“说道起来,如今大唐所做,似乎与之差不了多少。”
“倘若这病疫彻底传开,不知晓朕的唐土上将会有多少无辜子民丧生于此啊。”
听闻话语,长孙皇后亦是轻叹一声。
“病疫之灾猛于战事,随之而来的饥荒,混乱又是大唐一劫数。”
“朝堂中纵然能臣无数,小一辈尚在襁褓中磨砺,长一辈就算有心,可均是华发满头,有心无力。青黄不接之际,却终究是没有一个能在危难面前游刃有余的人。”
“要是他在,或许就会好上一些……”
夫妻两人心照不宣,自然知晓长孙皇后所言的他指的是何人。
靠上座椅后背,李世民脸庞上蕴琪琪怒意,板着脸庞。
“甭给朕提那小子!”
“一声不吭从皇城之中离去,这是干嘛?给朕脸色看?倒像是朕有心赶他走一般!”
“还有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自己去乡野间游荡便罢,还要带上朕的女儿。质儿自小身子骨羸弱,哪能像他一般吃得了这苦头!”
哼~
鼻腔之中喷涌出一股怒气,李世民环手胸前,丝毫不觉解气,继续骂上一句。
“卫国公李靖向来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之人,怎么就生出这个瞎胡闹的玩意!”
“甭让朕捉住这小子回城,要不然当众推出去……推出去杖责,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
长孙皇后知晓这不过是李世民一时的气话,权柄遮天的君王,真要抓这小子哪里还需今天,一道圣旨大唐境土内布告漫天,不出七日也让这小子丝毫没有钻空子的余地。
素手挽去生气的人影,依靠在李世民身侧,长孙皇后挂上笑脸。
“好好好!陛下说的都对,改明日臣妾便去荣公公那里传上陛下口谕,去城中张贴缉拿布告。”
“让各地的知县啊,就地正法,关他进大牢,让他永世不得归京,也免去陛下眼见心烦。”
听闻话语,李世民侧过身子,挥挥手。
“那可不行,朕的大唐中,好不容易才出这么一位……怪才!抓进大牢便宜了他!”
话语顿了顿,面上神色随之缓和,望去案桌昏黄烛台,李世民轻叹一声。
“是啊,朕也想他了,也想咱们的质儿……”
“也不知晓他们如今过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