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部门的偷闲的状态不同,内阁里面却是忙的不可开交。
“于乔(谢迁字)来了,正好过来签个字。”
看到谢迁进来,原本低着头书写的刘健让书史把他手中的几个批复递了过去。
皇帝陛下生病了,整个紫禁城也就禁了严,于是大部分的事情就交给了内阁来处理。
每次需要重大事情需要皇帝陛下的抉择时,都由他们三个人商量好,然后拟定好解决方法,然后就由他们传递到皇帝那里。
一些小事则完全由他们几个人负责。
谢迁接过那些纸就看了起来,大致浏览了下确定没有大问题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有了这三个人的批复,这个事情才算是有了解决方法。
一天的日子就在这样平淡而又紧张中度过,在和几位熟悉的大臣打了招呼后,谢迁便坐上了自己的轿子,闭眼养神了起来。
结果刚到自己的家门附近,嘈杂的声音便惊扰了他。
轻轻的巧了一下轿子的内壁,只见一个老者半边身子探了过来,然后道:“老爷,外面这些人都是携重礼想要进府拜访老爷的人。”
作为内阁成员,虽然他家从来不缺宾客,但是往日也不会有如此多的人来求见。
通过后门进了宅子,谢迁刚进书房,就见一个面相和他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父亲。”来人正是谢迁的大儿子,名字叫做谢正。
“嗯。”谢迁点了点头,他作为内阁成员,伴随着君王身边,总是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所有的精力在朝廷上都被耗费的一干二净,所以家里的事情大多数都是由自己这位长子来进行处理。
“外面的宾客大多数都是携带重礼希望来求得进官,但是绝大多数都被儿子打发了回去,礼物也都没有收。”谢正说道。
“这件事,正儿做的对。如今陛下病了,很多的事情交予内阁来处理,我等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务必要恪守自己的底线,此类事情我不希望发生在谢府,从而使得某一天给谢府招来灾祸。”谢迁接过儿子泡的茶水,缓缓的道。
“是,父亲教训的是。”谢正点了点头,然后又拿出了两个名帖:“不过这两个名帖,还是需要父亲来决策。”
“嗯?”谢迁疑惑道。
“一是秦府镇国将军诚潡的拜帖,另外一个则是……”谢正没有说下去,只是掏出两个请帖掏出。
谢迁瞅了一眼,然后问道:“正儿觉得该怎么处理呢?”
“儿臣以为秦府的帖子可置之不理,而这个或可一……”
谢正还没有说完,然后就见他的父亲暴起,道:“糊涂!”
“儿子有错,还请父亲责罚!”谢正一惊,然后急忙跪在了地上。
“外部都在传闻陛下重病,你父亲我身居高位,如今责任越来越大,又怎么能擅自结党谋权呢?”谢迁愤道。
“那我立即找人将送名帖送回。”谢正急忙回道。
“你自幼学文习字,更是写的一手好书法,常常以文会友。此乃文人雅事,为父从来不曾拦着你,但是也需要明白那些人是真正的友,那些不该是。”谢迁说道。
跪在地上的谢正流出了一丝冷汗,这封信他原本不打算递到自己父亲的跟前,但是昨日会友的时候,那个胖子一个劲的夸赞自己,甚至于最后还把自己的美妾送给了自己,不由的心神恍惚,这才犯了糊涂,递了这帖子。
如今细细想来,当真是觉得冷汗直冒,朱姓在平日尚不能交,更何况现在是多事之秋,朱姓更加犯忌讳了。
“儿子……”
谢正刚想说话,却见谢迁缓缓道:“那个歌姬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至于那个请帖,你便派人将此贴送至北街朱府朱宸朱千户之手,莫要多说无用的话。”
朱宸,乃前锦衣卫指挥使朱骥之子,如今在锦衣卫当指挥同知,为正三品的官员。
“是。”谢正点了点头,未抬头。
谢迁又说道:“至于这秦府,那日你替为父走一趟,饮上一杯酒,然后便回来吧!”
“是。”谢正坐了起来,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谢迁叫住了他。
“如今内阁事多,需要加一些人协助政务,你觉得文渊阁办事这个职位如何?”
谢正脸上一喜,行礼道:“能够为李公奔走,儿子欣喜,多谢父亲。”
文渊阁,指的是内阁成员李东阳。
李东阳引领文坛数十年,他更是如今倡导复古的茶陵诗派的代表人物,在文学上造诣非凡。
自己又精通书法四体书法,绝对可以在李东阳面前露脸,甚至于得到他的重用。
一旦自己的资历熬够了,那么将来说不定自己也可以如同父亲一样进内阁,成为那一人之下。
即便是三十来岁的人了,谢正平日自以为养气的水平已经够了,但是在真正的喜事面前,他却也不在淡定。
“儿子失礼了!”谢正过了一会才收敛了笑意,正色道。
“无妨,去吧!”谢迁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刚一出门,谢正便再也不再克制自己,露出八颗牙齿无声的笑着,朝着后宅走去。
原本他心中还有不舍,但是此刻只有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