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的愚民之策看起来卓有成效啊,要说教化民众,确实没人能比得上法家。”
这里是一处凉亭,亭外秋风与晨光俱在,亭内寥寥数物,不过二人对一桌,桌上一壶酒。
此时开口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子,穿着宽松青袍,面容普通,却气度洒然,带着一丝莫名韵味。
与他相对而坐的正是学宫大祭酒,依旧穿着一身黑色云纹深衣,只是没有带着高山冠。
二人身侧石桌旁,似有波光粼粼,一片水镜般的景象展现在二人眼前,正是子良人与赵平安的一番对话。
大祭酒反驳道:“天下之大,可有一国教民众不要打仗的?但唯独我秦国二十级军功爵制从不会欺骗民众,有多大功劳就有多大好处。”
“哦,原来如此。”年轻男子饮了一口酒,平淡点点头。
而后就是一阵沉默,大祭酒眼神聚焦在眼前石桌上,好像是在研究着石头纹理,年轻男子则津津有味地看着那水镜,好像那不是两个普通的学子,而是什么宝物似的。
沉默,良久的沉默。
大祭酒抬眼看了一眼年轻男子,叹了口气道:“庄圣好定力啊。”
年轻男子这才转头,轻轻一笑:“哪里哪里,只是这学宫学子确实好看,不知觉就看的入了神。还请大祭酒莫要见怪啊。您叫我庄圣什么的我可受不起,叫我庄先生就好。”
大祭酒似是吐了口气,从善如流:“庄先生突然到访我秦国,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我来秦国,只办两件事,办完就走。”
“不知是哪两件事?”大祭酒问道。
庄先生浅啜一口:“其一是我发现有虫子跑到了秦国,要捉几只虫子,其二嘛,我受人所托,要看顾一人。”
大祭酒笼在袖中的手紧了紧,感觉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这些人说话总是这么讨人厌。
那庄先生笑着撇了他的袖子一眼,道:
“还请见谅,庄并非不愿,而是不能说。”
?疑惑自大祭酒心中升起,在秦国做什么事是不能和自己说的。莫非是要做什么对秦国有害的事?
庄先生当然知道自己这话会引起怎样的猜疑,当即解释道:
“自然是于秦国无害的,大祭酒应当知道,我从不参与诸侯征战。”
大祭酒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庄先生将杯中酒饮完后,就笑着起身告辞:
“大祭酒有新客人上门,我就不再叨扰了。”
“说起来我曾去过稷下学宫,那里百家荟萃,诸子论道,当真是天下盛景啊,只是从未来过这咸阳学宫,不知道又会是怎么样一番景象,不知大祭酒是否能允许我在学宫内行走?”
大祭酒不禁心中腹诽,你要来去,谁能挡得住?当下只能点头。
看着庄先生渐渐走远后,大祭酒眉头缓缓皱起。
要是这人摆明车马要对秦国不利,莫说只他一人,就是十个他又能怎么样,反而这般作态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如何应对。
这样想着,大祭酒招了招手,远处侍立着的一个青衣人走上前来,大祭酒手中略动,就有一层透明波纹笼在四周,他开口道:
“你去武胜街蒙府,说是我派你找蒙骜将军,告诉蒙骜将军,那只蝴蝶来了,注意武备调度。再去王宫寻找宗正,也告诉他蝴蝶来了,让他注意些。”
说完就解除了波纹,放青衣人离开。
大祭酒端起酒杯浅啜一口,看了一眼远处的白色装饰,有些伤感道:
“多事之秋啊。”
正要端起酒壶再倒一杯,却发现,壶呢?
正在这时,有青衣人走上来通报道:“大祭酒,有三人求见,自称楚国使者。”
大祭酒点头:“带他们来吧。”
很快的,一行三人来到凉亭内,正是芈夭,冷漠蓝衣男子和青衣老者。
双方见过礼后,大祭酒开口道:“殿下请坐。”
芈夭径自坐下,二人分立在她的身后。
她从袖中拿出一壶酒放在桌上,对着大祭酒笑道:
“本宫听说大祭酒甚好饮酒,因此特地带了兰陵御贡的美酒,还请大祭酒品鉴一番,想来酿酒士们也都很期待大祭酒的评价吧。”
大祭酒看着这位尚在金钗之年,举止却已颇有气度的楚国公主,不禁有些感慨,亦笑着回应道:
“诗云:“无功不受禄”,我可不是荀况那老酒鬼,为了壶酒就把自己给卖了。”
芈夭表情自然,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