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是谁啊?是武夫吗?说不定还和我爹认识呢。不过看你的样子,你爹是个读书人吧。”
赵平安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子良人看了他一眼,平静答道:“我没见过我爹娘,据说是我小时候家乡遭了洪灾,表婶养大我的。”
赵平安脸色有些僵硬的说道:“对,对不住啊,我不该多嘴。”
子良人神色不变:“子曰:“其恕乎。”不知者不罪。”
赵平安眼珠转了转,小心试探道:“那你表舅一定对你很好啊,学宫名额价值千金,都能舍得留给你,必然是待你如亲子吧。”
而后赵平安只见子良人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幽幽道:“我说了,是表婶养大我的,我还很小时表舅就去世了。”
赵平安张着嘴巴,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讪讪一笑,缩回了自己的坐席。
。。。。。。
校场高台下,数十处坐席排布在此,坐席前的桌案上则放置着简单的酒水蔬果。
席上多数人穿着白衣,面目从青年到老人皆有。而为首三处坐席上的人则身着黑色云纹深衣,头戴高山冠,二人面容苍老而有神,一人则是颇有魅力的中年面孔。
白衣们或是看着下方学子,三三两两的交谈着,或是静饮酒水。
首位的黑衣老者威严有静气,原本一直在闭目养神。
此刻他睁开眼睛道:“人已到齐,开始吧。”
说着便已起身,一拢袖摆,向高台走去。
白衣们纷纷停下当前动作,看向黑衣老者。
黑衣中年人则举杯饮了一口,看向下方学子们,笑道:
“学宫新生质量一年胜过一年,可见在大王与大祭酒治下,秦之国势有如烈火烹油,蒸蒸日上啊。”
次席的黑衣老者面目刚正,此时露出不屑之色:
“哦?吾不知吕祭酒竟如此有见地,已能看穿我秦国气运,难不成您连那谈天邹子的道都兼了?”
被称作吕祭酒的中年男子举杯慢饮,笑而不语,转头看向了已经走上高台的老者。
次席老者见状不屑的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威严老者在高台上站定,看向下方学子,开口道:
“肃静”
明明只是普通老人的声音,但却仿佛在这一方小天地间掀起一道无形涟漪,原本嘈杂的校场刹那间就安静了下来。
“老夫乃是学宫大祭酒。”
老者淡淡道,气度自生。
学子们只是看着这位老者,便不自禁地端正了姿态,认真地聆听老者教诲。
“尔等来此,皆因父辈余荫,但是,可有人能与老夫说一说,你们自己呢?来学宫所求何为?”
说着,他扫视一圈,眼见没有人回答,眼里多了一丝失望,正要开口,下方便有学子喊道:
“封侯拜相!”
大祭酒顿时赞许地点头。
“不错,这才是我秦人应有的气魄。学宫自商君建起,至今已有百载。武道昌隆,文运浩然。历代学子中从来不缺为我秦国征战疆场,牧守一方的人物。只需尔等努力,未来必然粲然若星。”
而后,他脸色却一肃,以严厉语气道:
“但是,难道你们只要坐在学宫里,就能文气纵横,气血登神吗?”
“在我秦国,从来没有这样的好事”
“你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是靠着父辈在战场上用命挣来的军功才得以来到学宫,若是不努力,可能对得起尔等父辈流下的鲜血?”
“秦国加收税赋,大王缩衣节食,以举国之力供养学宫,供养你们。难道是为了养一群酒囊饭袋吗?”
“若是你们这一代人不努力,秦国必然衰退,敌国的屠刀就会挥到秦人头上,我们的大王会被羞辱,我们的乡邻会被杀死,我们的国家就会灭亡。。。”
那吕姓中年人看着数百位学子眼中似已燃起火焰,便带着些笑意道:“大祭酒的意当真是炉火纯青啊,明明讲得一般的。”
次席老人斜睨着他:
“老夫没记错的话,吕祭酒尚在纵横境吧。什么时候也成圣了?失敬,失敬了啊。”
高台上的老者此时顿了顿,看了他们一眼,二人便都收敛起来,正色看向前方。
老者语气再度一变,慷慨激昂:
“尔等忍见亲人泣血?”
所有的学子齐吼道:
“不忍!”
其声煌煌,震彻云霄。
“尔等可愿苦学四载,为国羽翼?”
“惟愿!”
老者抚须长笑:
“善哉!”
“昔有大禹以龙脉铸九鼎,得之者可得天下。”
“吾不以为然也。”
“学宫,方为我秦国九鼎。”
“尔等,便是我秦国之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