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曾经散发着寒冷如冰刃气息的躯体,变得温润可人,恰到好处。
双手略微用力,让两人间贴得更紧密了些,顾恪决定说点别的:“大小姐修到了天灵第二轮,就和你也差不多,似乎越来越不像人了。”
“好吧,我这不是在骂你们俩。”
“小萍儿联系了你几次,被我说你在静修糊弄过去了,不过我觉得她八成又猜到你在睡觉。”
“她比小满心思重太多了,这些天还问我,武魂境的修炼有甚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哎,我该告诉她武魂境修炼,每多开一轮,个人感情就越容易淡漠么?”
“要是我们都活了几千年,会不会本身就会淡忘现在的这些事?”
“萨兰珠是府灵,绑定在这洞府中,有朝一日,我们若想出去走走,不是得留下她?”
“万一我们一去不还,她就只能独自在此了,那得多无聊。”
柏姐姐依然不说话,只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温润潭水,悄然容纳下了他的种种杂乱思绪。
徐徐海风吹来,紫竹叶摩挲着,发出沙沙声。
大日之下,万里碧波轻涌,发出哗哗的浪涛声,久久未息。
……
转眼间,日月轮转,岁月流逝,大新建国百年之期已至。
整个大新都笼罩在普天同庆的喜悦中。
人口众多的东中南部更显热闹,四处张灯结彩。
各地的老祖庙内,香烟袅袅,人群涌动。
好在众所周知,仙山不收金银和贵重之物,放在庙中祭祀的多是自家一点米面粮油,纯属心意。
至于最后是庙祝吃了,还是拿去拯救孤寡、难民,这是大新官府的事。
老百姓也不太操心这个——正经人谁去贪污那点米面粮油啊,还不如自己多练几天武呢。
大新圣皇苏玉楼已昭告天下,这次百年庆典他会亲自在北漠皇城主持,向老祖庙祈福祭拜。
如今的大多数百姓,出生之日已没有了大武,只有大新。
仙山的传说已变得越来越遥远。
只有五年义务教育,这个据说乃仙山流传出的东西,让所有人从小就感受到了它的真实不虚。
当然,长大些后他们会遇见十年一次的仙山赐福,亲自目睹或者体验到赐福降临的情形。
再长大些,从各种专科学院毕业的学生们会分别前往四大奇境,瞻仰老祖留下的四大圣器。
拥有天资者,说不定就能从四大圣器那里得到好处。
比如提前拥有战意,这是所有练武之人最想得到的。
又比如提前感悟自然亲和,这是决心务农钻研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再不然博闻强记,一目十行,也能为以后干活练武提供莫大助力。
当然心灵手巧,心动手动,同样可以做到干活练武两不误。
最后亲手制作物品,或猎杀妖诡,以诡晶血核在福地交易,得到仙山的各种物品。
这时仙山的存在就会变得更加具体详实。
它不在任何一处。
不论老祖庙、福地、奇境,都不是仙山本身,世间也再无明确身份,在外行走仙山中人。
但它也无处不在。
因为每个大新人从出生起就深受其影响,将它当做了最基本的事物。
圣皇苏玉楼祈福祭拜仙山老祖,就跟前世拜灶神财神相差仿佛。
上层的人都清楚,这不是儿戏。
但底层的人们却无所谓,就当参加了一场庙会,看一天的热闹。
因为无知,对未来想得更少,有时候更容易快乐。
而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苏玉楼的心情却是百年来最糟糕的。
面色肃然地带着一众大臣守将,在北漠皇城中的老祖庙进行了祭拜仪式后,其它福地城池中的祭拜也差不多已经完成。
在大新百姓目瞪口呆中,一片片金色丝线如天河倒卷,从天而降,铺撒向人群。
最后,只有少数倒霉蛋左右四顾,看着附近一个个都被金线没入体内的幸运儿,口中发出各种不同的怪异吼声:“仙山赐福?”
“为何有如此多的仙山赐福?”
“为何我没有赐福?”
“老天不公啊!”
可惜,他们的愤怒与抱怨是无用的。
没有获得赐福,要么就是长期不务正业,要么为非作歹,简而言之——大新的人渣废物。
这种人当然无法得到任何仙山赐福。
而其余人,即便只是日常去老祖庙里拱拱手,作个揖,多多少少也能在十年一次的仙山赐福中得到点好处。
另外,苏玉楼也并没有得到任何仙山赐福。
事实上,与他一起进老祖庙中的大臣们也基本没有赐福金线垂下。
这便是另一个原因——他们早就拿到了足够多的赐福,无需再额外赐福。
苏玉楼转身,看着老祖庙外的惊人情形,想起仙灵传递来的消息,眉头不由得蹙得更紧了。
虽心中压抑,他还是没用耽误正事,开口下令到:“从即刻起,大新进入全体警戒状态。”
“发出红色妖诡预警,告诉所有人,妖诡将至。”
“大家……”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环视相处多年的老臣们:“……拼尽全力,活下去就好。”
众大臣齐齐躬身行礼:“遵命,陛下。”
旋即众人起身,纷纷快步退出老祖庙外,化为数百道血气长虹,踏空而去。
不到百息工夫,他们已经通过秘境中转,出现在了大新各地重镇。
一道道预警令飞快地下发到了驻军、民团、狩猎队这类专司作战的群体中。
大新以军立国,军队体系和规矩一直保留得比较多。
像这种紧急军令都是事先有流程,基本可以确保在规定时限内,就传达到绝大多数作战群体手中。
随着红色妖诡预警令的下发,才享受了一拨仙山赐福的作战群体们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等等,前脚仙山赐福,后脚就妖诡来袭?
他们却不知,曾经大武还在时,仙山赐福越多越快,也意味着即将出现的妖诡越多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