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袁守城早已经把闭合的双眼重新睁开，露出了不太聪明的眼神。

“这些可都是你的疏漏？”李世民冷冷问道。

袁守城心中不对劲的感觉又涌起，但是回想李世民所说的话，又觉得好像都是自己的不是。

却是是自己考虑的不够全面。

“臣，知罪。”这三个字袁守城拖着重音，说的分外清楚，其中是遮掩不住的苦涩。

“当一个谋士，等一个辅臣，真的是太难了！”这是袁守城心中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念头，但是却无比的强烈。

“还不仅如此！”李世民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在袁守城的耳中却犹如梦魇！

他第一次对单纯的声音产生了恐惧。

那感觉就好像当初被老师罚去藏书室中背书，他却不小心睡着，醒来，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老师近在咫尺的面无表情的脸。

那一份惊恐，已经多年未曾体验，如今倒是又感受到了，不禁如此，还陷入了漫长的折磨。

之前那只是一瞬，但是现在却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分外难熬。

袁守城脸上的汗珠已将开始往地上滴落。

而一旁的孙悟空此时早已经粗略扫完了那份传承，正难得的不苟言笑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发出声音。

他与袁守城一样，都未见过李世民发这么大的火！

“有这么严重吗？”孙悟空不明所以，心中暗道。

正惊讶间，就看到李世民微微侧了侧连，趁着袁守城低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向他做了个鬼脸。

孙悟空的心情一瞬间就明媚了起来。

不是真生气就好，既然不是真生气，那俺老孙可就要看戏了。

孙悟空脸上扬起一抹的笑意，也不上前，反而倒退了几步，靠在了一旁支撑营帐的木头上，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摸出了一根香蕉，正剥着皮，眼神却一直盯着眼前二人，脸上兴致盎然。

那般的的姿态，虽然没有话语传来，但是浑身上下都表露着一个信息。

快演快演！

李世民没空理他，袁守城这般的毛病就得一次治好，不然以后再来，便没了第一次的效果。

要下就应该下猛药。

这数秒没说话，袁守城低着头拱着手也不敢动弹，只觉得度日如年，就连身下的土地，都已经被他滴落的汗水打湿了一片。

他此刻觉得，李世民这般的沉默，好像比之前的那般质问还要让他难受。

就在他已经忍不住想要胡乱说些什么打破沉默的时候，李世民终于再度开口了。

“朕当初留你，做朕的辅臣，便是对你寄予厚望，你是朕身边的第一辅臣，虽然并未受国师之职，却有国师之实！

你这般的身份，又可曾关注过我大唐的百姓？

可关注过民生之事？吃穿用度，衣食住行，虽然有土豆玉米保证了老百姓可以吃饱，但是这西征大军所耗费乃是天文数字，百姓的衣物可够，冬日炭火可足，这些你可曾关心过，可曾给出过意见？

还有我大唐如今的体制，整个大唐进入战时状态，诸多新式军械问世，土豆玉米问世，还有提纯食盐的技术，新式的钢铁冶炼技术对整个大唐的影响。

在这些东西的影响下，我大唐的体制是否有老旧之处，是否有可改良之处，你可都一一想过？

这些难道便不是你的疏漏之处了？”

又是一连串的发问，袁守城此刻的心态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麻了！

麻木之后便是几乎崩溃！

按照李世民所说，他这个辅臣做的几乎是一无是处！

他此刻已经有些怀疑自我。

“臣……臣……”袁守城茫然的抬起头，双目无神，嘴巴不断机械的张合着，却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旁的孙悟空吃着香蕉，看到袁守城的表情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他最后的底线是给自己加了一个隔音的小法术，没让自己的笑声传出去。

袁守城之前一直是低着头，李世民这才看到袁守城的表情，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滞。

“这药不会下的太猛，把他玩坏了吧！”李世民心中些担心。

不过虽然担心，但是此刻已经没有回头路，还是要把这套治疗流程走完。

也幸好之前刺激性的东西已经结束，后面便是给他灌输重塑正确观念的时候了。

“你什么你？怎么样，朕说的可对？”李世民话语还在继续。

“……对……”袁守城机械的摆动了一下头，口中半晌才说出了一个字。

随后便是苦涩涌上心头，面无表情的脸上，五官顿时便缩在了一起，手掌赶忙捂住了眼睛。

李世民注意到，在捂住他手掌捂住眼睛的前一刻，袁守城的眼角好似有晶莹在流动。

“对，对个屁！”李世民粗暴的口音在袁守城的耳边响起，袁守城捂住眼睛的手都好像僵硬了一下。

李世民平时说话从来都是极为注重言语的，起码在他们这些文臣面前是这样。

这般的粗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还是对他，哪怕他此刻内心情绪百转，也是楞了一下。

待等到他理解话中的意思后，动作便彻底的僵住了。

“人力从来便是有限，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将每一件事都做到尽善尽美。

这是事实，没有人能够改变。

像朕之前提到的，程咬金部扫荡各国的军事规划，还有西征大军的后勤和新式军械的利用，以及诸多新技术对民生的影响，还有当前大唐制度的修改等等这些事情，每一个都不是小事情，每一个都要耗费无数的精力。

那样的精力不是哪一个人几个人所能完成。

仅仅是制定计划，思考完善便需要很多人去一起集思广益，待到试行，检验成果，再到最后实施，这所用的人更是何止千万。

难道这些你都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