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听出，这嚎叫并非因为身体上的痛苦。身体的痛苦只会让这只猴子心中的不屈更盛，只会换来对神佛的叫骂。

只有内心的痛苦，才能让这只猴子哀嚎出声。

那种痛苦，何止胜过肉体之痛百倍，千倍。

石猴，也是有心的！

凄厉的嚎叫和灿白的电光包裹中，两道火焰般的目光却刺破金色符文组成的茧，一直没有从前方的画卷上离开过。

他要看清楚花果山的所有变化，他要看清楚每一个因为他而备受折磨的灵魂！

……

他看到了那个向花果山释放天火的金甲神将，看到了那神将猖狂的大笑。

这个神将，他是认识的。

那是他第一次反下天庭，因为嫌弃那个养马的弼马温职位！

天庭派人来捉拿他，这个神将就是第一个叫阵的人。

他很强，但是还不够强。

“嘿嘿，天庭都是你这样的货色？嗯？哈哈哈哈！”不过三招，那神将就被他踩在了脚下。

他俯身看着他，用金箍棒戳着他的脸。说出了这句话。

接着他心中玩心大起，扒光了那神将的铠甲，将他跪倒在地身形施展了定身法，送去给了当时讨伐他的三军主帅，李靖。

画面还在变动。

他看到了花果山变成焦土的过程。看到了小妖们在火海中挣扎逃窜，看到他们张开的大嘴，好像能听见他们痛苦的哀嚎。

“呜呜，呜呜呜！”孙悟空紧咬着牙齿，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声响，但是他的视线依旧没有转动，死死盯着眼前的图画。

他看到了李世民震荡这些已经失去神志的灵魂，让他们暂时安歇。

他看到了李世民献祭自身，送死去的小妖和化成僵尸的猴子猴孙一场解脱与安宁。

他看到了已经赤红但重新孕育生机的大地，他见到了原本干枯的灵泉隐隐散发水汽。

他又看到了那个金甲神将！

“何方妖魔，竟敢违反天庭禁令，在花果山施法！”一道剑光斩向李世民。

孙悟空的眼中闪过一丝急切的担心。

随后，他看到了李世民的霸气叱喝，看到了他的凌厉反击，看到了那金甲神将化成飞灰，散落在花果山的每一处。

“这应该是你们的第一道祭品吧。利息已经讨回，天庭，总有一天也会付出代价。”

看着画面中李世民唇齿张合，他轻易的读出了这句话。

“天庭！你们会付出代价！一定！”

画卷中李世民的身影消散，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树根上的那一抹绿色上。

那一抹赤红天地间的绝色！

画卷已经消散，李世民还是没有回头。

雷霆的轰鸣还在继续，那狂暴密集的响声，冲击着山壁，也冲击着李世民的耳膜。

可是，就在这样的轰鸣声中，李世民还是听到了“叮咚”一声清脆空灵的响声。

像是雨水落下，滴进湖中。

原来石猴不仅有心，也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