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女子并没有感激匪首,反而教育孩子跟亲爹分道扬镳。
匪首忙于劫掠,并没有时间管孩子的教育问题。由于过于相信血脉亲情,对孩子并没有丝毫的戒备心。
待到少年16岁之时,女子令其出山,向县城的家人报信,并作为向导配合地方驻军围剿。
大军至,匪寨灭。
匪首为了守护家人,战至最后一刻。
女子和少年返回县城,迎接他们的并不是夹道欢迎,而是锋利无匹的流言蜚语。
少年受不了流言蜚语,于是就问道:“母亲,咱们忍辱负重,助官府荡平山寨,为什么却受县城百姓的排斥?”
女子回答说:“孩子,人生在世,讲究的就是等价交换原因。当咱们选择善良的时候,也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少年已经习惯了善良,当然不会忤逆女子。
又一日,少年再次遭遇报复,忍无可忍之际,便向施暴之人发出灵魂拷问。
施暴者愤怒的说道:“当年你身患重病,你的匪首父亲连夜下山,将我儿的救命药劫走。你得了良药,成功的活了下来。可我的孩子却因为无药而死于非命。孩子离开的时候仅仅3岁。我承认你的善良和大义。可是再多的善良和大义,也无法让我的孩子活过来。既然我的损失注定无法挽回,我又何必为你让别人免于损失而感激涕零。”
少年问道:“既然你恨我入骨,为什么推迟了这么多年才来报复?”
施暴者冷笑道:“若不是你那匪首父亲护着你,我早就将你扒皮抽筋了。如今你失去了庇护,有道是父债子还,就等着万劫不复好了。”
少年沉默了,他以为大义灭亲可以换来平静的生活,结果却事与愿违。
施暴者对少年痛下杀手,并把遗体送回女子家中。
女子望着孩子的遗体,忍不住的想起了匪首说过的那些话——不错,老子就是挨千刀的山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可是你得明白,这份恶仅有站在过往客商立场上的人,才有资格口诛笔伐。至于你这个吃穿用度都是老子抢劫供给的人,没有资格说三道四。我是别人眼中的恶人,却是你们母子唯一的靠山。
望着孩子的尸体,女子终于明白了匪首的道理。对于那些已经被劫掠的人来说,女子的大义灭亲乃是事后诸葛亮,人家不会感激涕零;对于那些尚未被劫掠的人来说,没有切肤之痛,感激之念更是无从谈起。
女子终于明白了——很多立场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就像她一直无法接受匪首的理念,才有了后来引兵攻山的举动。
然而女子忘记子孩子在匪窝出身,却把自身的理念强加给孩子,这才导致了不可挽回的悲剧。
女子痛不欲生,怒吼道:“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女子的选择,造就了丧子之痛的结果。
然而世人并没有放过女子,反而施行道德绑架,迫使她与亡子解除关系,以正视听。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朱雀忍不住的问道:“武皇大人,陶芊的所作所为,似乎与故事中的女子一般无二,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刘正回答说:“义之所至,虽千万人吾往矣!这句话足以解释立场决定选择,选择决定命运。道同则亲,道悖则恶。道不同不相为谋,父子兄弟亦然!”
朱雀问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吗?”
刘正回答说:“人从出生的一刻起就会贴上立场标签,倘若有人想要放弃固有的立场,就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匪首的儿子与父亲分道扬镳,就得承受逆天改命的反噬。陶芊与陶氏针锋相对,同样会面临家破人亡的结果。”
刘正深知,立场没有对错之分,有的只是不同利益集团之间的碰撞与见招拆招。
坚定立场,从一而终,哪怕是不能名垂青史,亦不至于遗臭万年。倘若三心二意,即便是站得高,看得远,依然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