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庭前有着一洼小水池,年久失修的缘故,池子里落了一枯死水,味道难闻,蚊虫浮动。
黄涩手里拎着一竿竹杆,隔着老远搅动着池中死水,手腕处时不时露出金珠双福结。
转运珠是徐娇以前买的,命其名曰“转运”,双福结是徐童在狼山庙里求的,正所谓“双福齐至”。
一圈圈涟漪顺着竹尖荡涤开来,形成一道道波纹向四周散去。
好在眼下已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倒也不会招来蚊蝇。
先前在黄涩面前多少还有些拘束的陈野禅,聊起书画的事情,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将自己知道的内幕娓娓道来。
最初陈野禅只是在一帮古董贩子手下打杂,多以瓷器、玉器为主,古文字画接触得并不多。
这两年瓷器市场不景气,导致老板们纷纷跳水转行,陈野禅为了营生,想要靠着以前的经验进入字画圈,不料却频频受阻,一分钱没赚到,甚至还把本钱全部搭了进去。
后来生活愈发窘困,陈野禅只好干起了老本行。
瓷器、玉器一半以上都是地下出土的冥器生意,字画不比那些,本身保存难度就高,出土数量稀少,因此他换了个法子,打算做一些“仿制品”。
这些赝品还原程度有了五六成,但忽悠那些门外汉却已足够,只不过让陈野禅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东西还没怎么出货,书法圈里就放出了“有人兜售赝品”的消息,陈野禅差点儿因此进了局子。
这批货算是彻底烂在手里了,心中燃起无名火的同时,陈野禅也调查到了放出这消息的源头——千秋雪书法社。
顺藤摸瓜,这才知道了书法社的老板——陈青。
陈青是陈会长的儿子,和陈会长不同,陈青没有子承父业成为书法家,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他的名衔倒是一大堆,诸如著名青年学者、美术理论家、书画家等,不过引起黄涩注意的,倒是另外一个职位——观宋文化有限责任公司。
“你是说,你是想要求得一幅陈会长的书法作品,然后进行仿制?”黄涩晃着竹竿问道。
陈野禅纵然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份,听到这话也是不好意思地挠头:“是这么个打算,可惜被人识破了。”
“太仓促了,你不应该一直追着要的,肯定是知道了你的用意。”黄涩看了陈野禅一眼,说道:“换谁谁能答应,我把我的画卖给一个造假的人,这不恶心自己嘛,你这思路有问题。”
“怎么说?”陈野禅从不以长者自居,相比较之下,面对眼前这个充满智慧的小姑娘,他更愿意“不耻下问”。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为什么要仿制陈会长的作品?不是风声很紧吗,烂在手里的货还没长记性?你不会告诉我你喜欢赌一赌吧?”黄涩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陈野禅听罢立即摇头,解释道:“其实我是听到了一些风声,这月月底省会有个书法拍卖会,陈会长的作品经过拍卖一定会价格飙升,其实我不仅是想要得到陈会长的墨宝,还有几个书法家也在我的‘追求’名单上,不过很可惜,都没有求到作品。”
“拍卖会?你怎么确定陈会长的作品价格就一定会飙升?”黄涩饶有兴趣地看着水池旁的竹林,秋风簌簌,刮得竹叶唰唰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