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武昌府的城门,袁继咸内心百味杂陈,他这个兵部右侍郎、湖广总督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要驻扎在武昌府的,且他与湖广总兵官左良玉的关系还不错,尽管左良玉拥兵自重、不服从朝廷的调遣,可在他袁继咸面前,还是不会特别的放肆。
袁继咸是天启五年的三甲进士,其为官清廉,颇有能力,不过官运一直都不好,数次遭受贬斥,甚至还被投入到大牢里面。
皇上在南京登基,袁继咸依旧留在江西南昌府城,作为湖广总督,其肩负重要职责,没有奉旨是不得擅自离开驻地的,诸多消息从南京传来的时候,袁继咸是非常关注的,特别是吴桥之战的消息传来,袁继咸高兴的手舞足蹈,为此他专门给皇上和朝廷写去了奏折。
应该说,江西总兵官刘良佐一直都颇为低调,不敢胡来,与袁继咸有很大的关系。
这样一名官员,按理来说应该引发朝廷的注意,不过让众人觉得奇怪的是,皇上并未下旨召见袁继咸,只是让内阁下发文书,令袁继咸负责江西境内所有事宜。
数天之前,袁继咸突然接到了朝廷的敕书,令他五日之内抵达武昌府城。
南昌距离武昌府城七百多里地,接到敕书的袁继咸昼夜兼程,终于在第五天的下午申时抵达了武昌府城。
袁继咸轻车简从,身边仅有负责护卫的十余名乔装打扮的军士,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身穿寻常衣服的袁继咸是封疆大吏。
南门,袁继咸一行刚刚走出甬道,湖广巡抚衙门知事廖礼旭与两名军官上前去行礼了。
“是袁大人吧,下官湖广巡抚知事廖礼旭,奉命在此迎候,请袁大人速速前往巡抚衙门。”
袁继咸点点头,感觉到奇怪,不管是从品阶上来说,还是从在朝中的影响力来说,湖广巡抚何腾蛟就算是亲自到武昌府城南门处来等候,也不算是过分,仅仅是派遣巡抚衙门的知事到南门来迎接,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知道了,廖大人前面带路吧。”
不过一刻钟时间,袁继咸一行来到了巡抚衙门。
巡抚衙门的大门处,依旧没有看见湖广巡抚何腾蛟。
袁继咸脸上终于有了不快的神色,他看向了前面带路的湖广巡抚衙门知事廖礼旭。
“廖大人,何大人未在巡抚衙门吗。”
廖礼旭摇摇头,回头看向了袁继咸。
“何大人在厢房等候袁大人,请袁大人随下官进入巡抚衙门。”
袁继咸有些愕然,却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廖礼旭进入巡抚衙门,径直来到厢房。
厢房外面依旧看不见何腾蛟的踪影。
袁继咸的神色变得严肃,多年的官场沉浮,让他察觉到不一般。
其实刚刚进入武昌府城的时候,袁继咸就觉得有些奇怪,应该说整个的湖广都是湖广总兵官左良玉的势力范围,当初先皇有关左良玉世代镇守湖广的密旨他也知道,只是左良玉没有能够及时出兵驰援京城,加之皇上在南京登基,所以这道圣旨自然算不得数。
自己奉朝廷敕书之令来到武昌府城,进入城池的时候,没有见到新任湖广巡抚何腾蛟,也没有见到湖广总兵官左良玉,这就有些意思了。
袁继咸知道左良玉拥兵自重,骄横至极,他没有留在武昌府城,与左良玉有着莫大的关系,当时闯贼李自成势力正旺,不仅仅是整个北方岌岌可危,就连湖广与江西一带都遭遇到李自成巨大的威胁,如此关键时刻,先皇和朝廷自然需要依靠手握重兵的湖广总兵官左良玉,袁继咸若是留在武昌府城,在如何调遣兵力以及如何抵御闯贼李自成的事情上面,必定与拥兵自重的左良玉产生巨大的争执,所以关键时刻回避是最佳之举。
袁继咸离开武昌府城,首先到了九江府城,接着到了南昌府城,这么长时间心情一直不好,却只能憋在心里,无处发泄。
皇上登基之后,做了太多的事情,袁继咸在江西也是按照朝廷之要求,大力推行塘堰沟渠的治理,取得了明显的成效,皇上整合南直隶驻扎之军队,御驾亲征前往山东,取得了吴桥之战的重大胜利,这一切都显示皇上是英明睿智之主。
如此之皇上,怎么可能纵容左良玉在湖广无法无天呢。
接到朝廷的敕书来到武昌府城的路上,袁继咸就在思考,皇上和朝廷究竟会如何处置左良玉,要知道左良玉手握重兵,占据着地理位置异常关键的湖广,皇上和朝廷就算是想着动手,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若是逼急了左良玉,这个家伙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巡抚衙门知事廖礼旭推开厢房门的时候,袁继咸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大踏步走进去。
进入厢房的袁继咸,第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中间的秉笔太监曹化淳,接着看到了站立在两边的湖广巡抚何腾蛟、武昌知府徐祥勇,以及徐州总兵官邓世秋。
袁继咸对徐祥勇和邓世秋不是很熟悉,但他见过曹化淳。
“袁大人,咱家和各位大人等候你好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