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去让他……起来吧！”

宋璟还是有些拉不下来脸。

“我觉得，您应该亲自去……”

李天一尝试着得寸进尺，他知道，自己这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没想到，宋璟只是愣了一下。

没有言语。

犹豫了片刻，宋璟还是打开房门，走到院中，李天一也紧随其后。

一阵凉风，扑面而来。

院中那棵老树，被吹得枝干都唰唰直响。

树叶也离开枝头，扑棱棱地，掉了一地。

而宋允复，跪在院中，双手抱着书，微闭着眼，在尝试着背《论语》，虽然仍是背得磕磕绊绊的，但很认真。

“起来吧！”

宋璟背着手，站在台阶上，沉声说道。

宋允复听见阿耶让他起来，不由得颤了一下，立马睁开眼，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可……我还没背下来……”

宋允复小声说道。

哎，真是个实诚的孩子……

“夜里凉，你回去背吧！”

宋璟的语气很温和，但仍是严肃脸。

“是，多谢阿耶！孩儿这就回房去背！”

宋允复这才慢慢站起身，向阿耶拱手回道。

“今日早些歇息，明日再背……”

宋璟走下连廊的台阶，温和地看着宋允复，想说点什么，却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有一丝微妙的尴尬。

李天一知道，舅父对于“要主动去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件事，还不太习惯，接受起来，也需要时间。

而宋允复，从未见过他阿耶……这样“煽情”的一面，有些手足无措，脸上的表情，也是三分喜，七分惊。

见状，为打破这尴尬，李天一适时说了句：

“阿弟，你今日且回去，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到我院里来，我给你辅导辅导功课……”

果然，宋允复和舅父都一齐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不就是背书嘛？

还能有什么方法？

“大哥，你有何方法？”

果然，宋允复很好奇地问道。

“明日，你就知道了……”

李天一神秘一笑。

“好，那我明日，再来找大哥请教！”

宋允复满眼期待。

“好了，你们俩，赶紧回去吧！”

宋璟依旧背着手，但心里却在回想着，今日与李天一的一番交谈，能提炼出读书三境界，这个孩子，真是不简单呐！

…………

二人告辞出来，走过回廊。

宋允复侧着脑袋，怎么也想不通，不由得问道：

“大哥，你和阿耶都说了些什么啊？为何你一进去，再出来，阿耶就变温和了……”

“阿舅对你好些，不好吗？”

“当然好了！就是太突然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没事，以后慢慢习惯吧……对了，太学入学考试，除了《论语》和《诗经》，还有别的吗？”

“应该没了……”

“成！我今晚，先帮你把《论语》前两篇，梳理出来吧……”

“梳理……什么？”

“别问了，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再战！”

说罢，李天一拍了拍宋允复的肩膀。

转身，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

亥时三刻。

相当于现代的晚上十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