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火光中,两侧士兵的呐喊声惊天动地,似乎要盖过从天际降落的河瀑发出的滚滚浪涛。双方都知道,此刻,那座桥是通向山匪大本营的命脉,是唯一的路,你死我活,谁都不能退让半分!然而,此处易守难攻。天堑之下,寇匪那方占尽优势。同时,他们显然武器、人手充足,又排兵布阵严整,一时间,萧桓这侧死伤惨烈。
利用绳索最先到达对面的人迅速与敌军展开肉搏。然而敌众我寡,安装好铁索的将士本就装备轻简,两个人的脚几乎刚刚触到对方土地,就被四面劈下的利刃斩成几截!英勇的男儿是带着为后人铺路的使命来的,脸上还没卸下不负重托、不辱使命的满足,甚至连眼睛都来不及合上,就落入咆哮向前的河水,再也不见。
战局推进,断桥上,已铺就出的几道铁索将岸上粗壮的树干牵扯得前后晃动,勉强让武功高强的人飞身而过。萧桓带出来的兵意志几乎超人,在抵挡过几轮疯狂的远攻后,已有不少人先后通过简易、摇晃的铁链,来到山的另一侧。
可是,越过暗夜和雨水之后,越来越多的人还来不及抹掉脸上的污水就看见在层层箭簇的守护后,三排长矛与其后八排重装甲的持刀“匪寇”正伫立在大雨中,严阵以待!
屠戮。
这是许多将士此生脑海中盘旋的最后的想法。终局似乎早已料见。
“主子!”松挫顾不上地位悬殊,一把拉住披上战甲的萧桓:“主子!我们探查不足,对方力量比想象中强。走之前您和北离王说好了,无论如何此次绝不出战的!”
萧桓浑身散发着戾气,并不抽出被拉住的胳膊,却让人有种无法对抗的气势:“我是将,是带你们来打仗的,不是看你们被人屠杀的!”说着,挥出长刀,转身奔入夜色中。
松挫无奈,从小跟到大,他怎会不知自家王爷是什么性情?狠狠一咬牙,不再多想,也跟着冲杀出去。
眼见落入地狱,招架不住。桥上却急速飞过一道暗影,来人高挑魁梧,驱使大刀,如降世魔鬼,稳稳落在那几重重兵正中央!他尚在空中,重玠便凌空旋起;斜用力,正对的一颗头颅应声而落,滚烫的鲜血霎时飚出,灼烧了暗夜的温度。
“山匪”大骇,稍向后退,欲借力急冲向前,成合围之势困住来人。哪想对方就在等这一个退缩之际!只见萧桓毫不避让,紧握重玠一通猛砍,直直冲入更深层的包围。大刀在他手中犹如意志的延伸,所到之处溅起血肉、甲胄横飞,根本无人可以抵挡!
此刻夜深雨急,只能闻见刺鼻的腥臭,若是在白日,必是现世修罗场!眼见焕王在层层包围之中竟杀出一条血路,士兵气势大增!趁敌人阵势被打乱,松挫第二个横渡木桥,冲入包围,与浑身浴血的萧桓一并迎战。再接着,越来越多的将士冲入山匪的包围,加入混战。一时间,兵器碰撞的声音响彻天际,不断有双方士兵的躯体被对方的武器穿透、撕裂,发出非人般的厉喊,再落下悬崖,被激流卷走。
然而这终究是对方的大本营,只见山洞内,源源不断的“匪寇”相继涌出,接连不断补上前任的尸体所在,加入战斗。即使萧桓和将士负隅顽抗,可人数相去甚远的前提下,终无法扭转乾坤,眼见包围圈越缩越小,兵器距离身体越来越近。
杀!杀!杀!
要等到援兵来!
杀!杀!杀!
得带他们回家!
此刻,萧桓已是满眼血红。手臂上、腿上、背上早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是战场就会有无数种突发和意外,但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战!
而此刻,引起这一切“意外”的蒋通并不这么想。
他浑身湿漉漉,颤抖着、抱着不久前还对自己行礼的小兵的尸身,想要逃跑,又想要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