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伟的手术虽然稍有风波,但总体上还是比较平稳的,TACE将癌肿的所有供应血管全部栓塞,癌肿会在短时间内沉寂下来,翻不起大风大浪。
但这种治疗方法并不能根治肝癌,事实上,癌症的治疗一直都是人类尚未攻克的难题之一,饥饿疗法虽然能够控制癌肿的进一步增长,但狡猾如癌肿,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狗带。
许精诚当初就和阿伟和盘托出过这个治疗的局限性:“虽然TACE会阻断癌肿的直接血管供应,但相对应的,它也会促进残癌组织的血管生长。
简单来说,供给癌肿的小血管虽然被封堵,但还有很多肉眼不可见的微血管,当直接的血管供应消失后,那些微血管就会开始承担供应营养的重担,加速成熟,并在不久后生长成另一批供应血管。
野草吹不尽,春风吹又生,也许你过几年来复查,癌肿还会扩大,甚至出现转移。”
对于许精诚如此坦诚残酷的解释,阿伟当时沉默了很久,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手术。
“我要做这台手术。”
阿伟当时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烁,但言语却十分坚决。
许精诚大概能够理解他的心情,突然发现自己还有五年、八年、甚至十年可以活,即便希望再渺茫,但他还是想要伸手够一够。
没有人有勇气去面对死亡,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军人、或是漫步过沧桑岁月的老人,他们也只是放弃了对于生命的争斗,坦然的去面对死亡而已,这也算不上什么勇敢。
何况阿伟还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这世上很多事情他还没经历过,他又怎么甘心就这么离开呢。
“不过你也不要太沮丧,虽然癌肿还是会继续生长,但TACE还是为你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等过段时间你的身体状况好一点,或许就可以尝试外科切除癌灶的治疗方案了,那样治疗的效果更彻底……”许精诚安慰道。
阿伟则表现得很豁达:“不管最后结局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许医生,如果不是你,我也许今年我都过不去,更别说五年、八年、十年了。
我现在也想通了,时间对于我来说,多一年、一天、一分、一秒都是馈赠了,我没办法拉长时间长度,只能拓宽时间的宽度,让接下来生命的每一刻都值得珍惜和铭记。”
正是看到这样的阿伟,许精诚才最终下定了给他做TACE手术的决心。
也是在那一刻,许精诚终于明白了一句话:能够拯救病人的,唯有他们自己。
医生也许能够治疗、延缓疾病,但疾病所带来的心灵、肉体创伤,还是需要病人自己去消解。
尤其是像癌症这样无药可治的重疾,病人的心态往往就在治疗过程中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悲伤、忧郁、自怨自艾,过于压抑的情绪就是供应癌肿生长的最好血管,而且这种血管医生还束手无策,即便是许精诚这样开了挂的医生,也对此毫无办法。
虽然对于肝癌的预后并没有做过详尽的统计,但许精诚还是觉得阿伟能有这样的心态,能够这样乐观、珍惜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他的后续治疗,一定不会太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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