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远不无戏虐的道,他和几位茅山道的老道人,何时见过净念禅院之主如此低声下气,被逼红眼睛的样子?
此刻众僧心中之惊怒与恐慌,却是成了他快乐的食粮。
“了空小道士啊,你们得学会面对现实,佛门已经落后、不成器啦,这个时代是我道门的时代,大宗师与天人接连出,佛门又算个什么东西?”
王知远不疾不徐的道,与此同时,他的右臂微微向上抬起,只需再轻轻放下,那些骁果精锐顷刻之间便能接收命令,万箭齐发!
无形的杀气,自那一位位百战而还的骁果精锐、一根根闪耀着锋芒的箭矢之上,渐渐凝聚在一起,仿若一片乌云,沉埃埃的压在净念禅院众僧心头。
令得众多武僧神色骤变,不由得将自己的目光与希望,同时落在了了空身上。
“世间一切众生妙明元心。本来清净无诸垢染。圆满十方湛然寂静。犹如虚空本无尘翳寂然清净……”
了空缓缓念着佛经,感知着王知远身上那股凝然苦实的杀意,顿时目光微沉。
茅山和净念禅院之间仇深落海,此时此刻的王知远绝对不吝啬于造成净念禅院和他了空违抗上意、聚众谋反,随后将之彻底剿灭的结果!
毫无疑问,即将到来的很可能是一场大战,一旦成型,即便净念禅院会被歼灭,可这骁果军之损失,也绝不会少!
只是,在这一战中……骁果军即便损失得再大,可跟茅山道和王知远又有什么关系,他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又有什么不敢做的?
因此——
了空双眸微闭,低眉垂手的轻叹一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臣,净念禅院,了空接旨!”
言罢,了空率先让开进入净念禅院之入口而,他身后的四大护法金刚,亦是神色难看的紧跟着他退让了开来。
面对着了空之命令,即便是性格最为火爆的不惧,此刻那赘肉横生的脸已是极度狰狞,但却依旧没有丝毫反驳,而是直接跟随着他的三个师兄弟一起,继续站到了.了空身后。
随后,净念禅院之中,一道道宗师气机渐渐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敛,而那几百武僧此刻也是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乖乖退让。
“福生无量天尊!了空道友果然深明大义,或许以后还能继续做这净念道观之主!”
王知远目中杀气一闪即逝,他不无遗憾的拍了拍了空的肩膀,随后又故意望着他的大光头,皱了皱眉道,
“身体之发肤受之父母,除这番帮胡教、蛮夷之辈外,谁敢轻毁?”
“了空道士,既然你已经接了圣旨,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想必你心中也清楚,我希望下次见你时,你头上不再是这么光溜溜的一大片,难看之极、无礼之至!”
感受着一个个和尚那铁青的面色,王知远心中一乐,随后指着净念禅院大门之上的横匾,向身后那位李将军道:“李将军,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吧?”
“道长,早准备好了。”
李将军呵呵笑道,“送匾的是哪一队?这禅不禅、院不院的,不成体统,还不给本将军将御赐匾额挂上!”
“喏!”
立刻,在大军之后,便有一对赶着牛车的将士,从牛车上取出一块红布包裹的横匾。
随后,其中一个颇通武艺的小将,便在了空和众僧的众目睽睽之下,站到了净念禅院大门之前。
下一刻,他轻轻一跃,将百余年前书法大家所书的“净念禅院”四字横匾取下,旋即取而代之的,则将那块红布横匾放了上去。
在那小将落下之时,他信手一抽红布,随手而落。
新出炉的“净念道观”四字横匾,便悬于大门之上,直看得包括四大金刚在内的众僧目眦欲裂!
净念禅院原先的匾额,无论是书法题字,还是横匾之材料、雕刻工笔,均出于名家之手,这一寸扁额之价值,绝对更胜于同等体积的黄金!
然而那小将换上去的匾额,材料简单、字体粗陋、雕刻随意,这块横匾若是放到洛阳市中,恐怕连一两纹银都不值……
王知远还有那李将军,这,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众僧的眼睛在这一刻都渐渐红了起来,虽然有不少僧侣在之前曾畏惧于院外数万大军的利箭,可在此刻,在这等耻辱之下,
什么担忧、恐惧,通通被他们忘到了脑后,他们手中之禅杖,渐渐被提起!
然而,就在这些武僧准备出手杀人,士兵们手中利箭要射出之时……
了空一伸手,却是率先拦下了他们,面上露出丝丝悲苦之色,“一切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阿弥陀佛,你们着象了,于我佛而言,精雕细琢与粗鄙之作又有何异?
修佛,只在于心诚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