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澄安摇头叹道:“姑娘啊,你是让殿下睡了好几天,也给了老朽机会,在殿下的屋子里设了重重禁制。可殿下一醒来就疯了,拼了命地想要出去,去天山找你。老朽无奈,只得用蛊操控殿下睡到了今日。姑娘放心,老朽自然不会害殿下,只是片刻前殿下醒了,姑娘你又还没到,老朽真是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天谢地,姑娘总算是回来了!”
唐澄安看了林鹿栖一眼,视线在她包着厚厚纱布的左手上停留了片刻,又补充道:“不过姑娘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殿下那样心疼你,你却出去落了一身伤回来,哪是回来过年啊,分明是惹殿下难过、让整个遥云府都手忙脚乱来了!”
林鹿栖讪讪一笑:“抱歉啊族长爷爷,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心里念着杳兰山,才急急地在年前做完这桩事,族长爷爷莫怪,为杳兰山脱罪我义不容辞。”
唐澄安眼神有些责备:“姑娘,不是老朽说你,为家人奔走自然没错,可姑娘不该这样不顾念自己的身体……好了,快到殿下所居的清心阁了,姑娘可还要老朽扶进去?”
林鹿栖赶忙摇头:“不用了族长爷爷,我用过聚气丹了,自己进去就好!让停云看到我走路都要人扶……他得气死。”
林鹿栖说着说着,语气就弱了下去。
唐澄安摇头叹道:“姑娘和殿下还真是像,一个个的都爱逞强。罢了,老朽也不与姑娘争执,那姑娘就自己进去吧。”
遥云府中除了湖心岛之外都有四季,与外界基本一致。昨夜刚下了一场雪,今早停了,银装素裹的景色优美如画,但空气中确有几分冷冽。
林鹿栖裹紧了衣袍,轻轻推开清心阁的院门,便见一道素白的身影立在庭中,背对着她,望着院里那株梅树负雪的枝头。
微风吹过,树梢上飘下几片雪花,落在他的墨发上,他雪白的狐裘衣领上,他绣着流云暗纹的衣袍上,为孑立的身影又添了几分孤冷。他本不瘦削,此时却显得单薄异常,端看背影,便让人忍不住心疼。
林鹿栖的心难受地揪了一下。
小呆果真虚弱了太多,就连她站在了他的身后,他都无法察觉。不过分开了几日,他竟清减至此,都让她有些后悔没多陪他几天了。
她朝他走去,一步一步,脚步却越来越小心翼翼,仿佛害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许是感应到了她的到来,薛停云的身子突然一震,旋即猛地转过身来,如墨般深邃的眉眼终于被心心念念的女孩点燃了一簇温柔的火苗。
他上前一步,将林鹿栖整个身躯紧紧抱在了怀里。
林鹿栖能感觉到他铺天盖地的气息,伴着汹涌的忧伤与思念,将她包围。寒梅的清冽香气萦绕在他的衣袍之上,这是属于小呆的气息,是让她安心的气息,是指引她找到归途的气息。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依旧有些闷:“小呆,我回来了。”
薛停云的怀抱仍在不自觉地收紧,似是要将她融进骨血一般。很久很久,他都没有说话。他的手似是在感知着她的状况,从她背后一路摸索到了她的手腕,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