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荣接到消息后也赶了过来,跟着他过来的自然有那十门用奚车拉着走的短管火炮。
击败眼前这股敌人,还是步军的敌人自然没有多大问题,不过接下来如何办才是他需要考虑的。
实际上,当他全歼乌承玼的骑兵后,胜利的曙光就向他招手了,若是乌承恩据城防守他也无可奈何,但如果在野外浪战,他有绝对的信心再次歼灭之。
但接下来呢?
若是歼灭眼前乌承恩亲自统领的步军,进而俘虏乌承恩的话,拿下整个妫州全无问题。
由于妫州有内外边墙,届时就有两个选择。
其一,占据妫州,依托内边墙防御。
其二,将妫州的丁口全部迁到草原上去,就如同后世耶律阿保机、耶律德光父子做的那样。
契丹部落虽然也号称“善冶镔铁”,那也是相对其它部族而言,与汉人工匠相比还是相差万里,就是因为父子二人连续不断从大同、妫州、幽州、檀州俘获汉人农户和工匠(前后几十年有百万之众),才是契丹崛起的关键,而拿下原本大唐镇守辽东的重镇营州(后世朝阳市)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大唐的捉生在唐末受到了报应,这是他们始料不及的。
两个策略均可,眼下孙秀荣有一个绝佳的机会。
由于渤海国的大将完颜承德带领三万精锐抵达了安东都护府的边境,将安禄山的主力吸引过去了,这就造成整个河北道北部最善于在野外作战的唐军不可能调到妫州来。
西边,大同军对付的主要是奚怒皆的怒皆部,轻易不能出动,而范阳节度使府在大唐边镇诸军中军力最多,接近十万人,其中蓟县(幽州州城所在)本部有三万人,靠近边境的妫州一万,檀州一万,蓟州一万,剩下的都在内地了。
由于身兼数职的前范阳节度使裴宽上调中央,眼下节度使空缺,不但如此,副使、都知兵马使都空缺,原本裴宽举荐了裴家女婿喻文景担任都知兵马使的,但由于受到孙秀荣的牵连,眼下连都知兵马使都没了。
不过,除了檀州、妫州,范阳节度使麾下靠近边境的尚有蓟州的静塞军,军使是一个叫田承嗣的世家子弟,大唐已经将其调到范阳,让其暂摄兵马使一职。
这样的话,田承嗣完全没有能力和威望在得到妫州情形危急后能出动大军前往救援,必定要向此时的幽州刺史兼河北道观察使禀报,而现在的幽州刺史兼河北道观察使却是由寿王李瑁兼任的,按照规制,田承嗣必须要先向李瑁禀报才行。
这一去一来,就算用八百里加急,等到李瑁的处置意见(多半要上奏皇帝以及左右仆射即左右宰相、兵部)抵达,已经时过境迁了。
但田承嗣必须这么处理,因为蓟县还有三万大军,至少有牙将以上将领六名(唐制,五千人设正牙将、偏牙将),他们是不会听一个“权知兵马使”的命令的。
于是,孙秀荣的机会就来了。
如果采取将妫州的三万户居民全部迁走,他有的是时间,如果依托内边墙防守,他也有时间将内边墙各军、镇、堡(内边墙以内的范阳节度使直辖)一一拿下,然后依托这些军、镇、堡镇守。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第二个策略。
眼下的大唐还很强大,特别是幽州本部就有三万精锐,里面的骑兵就有一万,若是田承嗣冒着被各路人马弹劾的风险强行带着三万大军北上,自己完全没有机会守住妫州!
一想到这里,他立即向白孝德下达了击溃眼前这个乌龟阵——范阳节度使随时有可能上任,自己必须尽快拿下乌承恩,否则就会出现意外。
白孝德带着一千骑兵出现在乌龟阵西面约莫一百五十丈处,这里,已经进入三石力强弓弩的抛射范围了,但其最佳的抛射范围还是一百丈(三百米),来到一百五十丈后就是妥妥的强弩之末,想必唐军不会这么干。
但碎叶军新出的短管火炮的平射射程却有一里路,在一百五十丈范围更是强劲无比!
由于乌龟阵卡住了驿道,碎叶军只有击溃它才能继续攻击后面乌承恩亲自带领的步军,故此,白孝德没有其它的选择。
当白孝德的一千骑兵在这里停下来后,在乌龟阵后面的驿道上,乌承恩已经在本阵竖起了高高的瞭望台,对于前面的形势看的清清楚楚,他见到了白孝德的骑兵,但他一看到那些骑兵便断定那就是孙秀荣率领的碎叶军,而不是什么契个部部族骑兵。
因为那支骑兵整肃的阵型不是部族骑兵能够达到的,只有长期集中在一起训练的唐军才有这般模样。
他的眼神更加凝重了,而在白孝德的后面,孙秀荣也让牙兵都竖起了一个瞭望台,他也见到了乌龟阵后面的瞭望台,以及瞭望台附近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