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点点头,正准备不再说话,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都虞侯,其实,若是要查出敌人有没有大动作,只要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哦?”
“那史朝义不是带了三千骑北上迎接他的父亲吗?与史思明一同南下的还有史参的三千忠于史思明的部队,史朝义北上时带着三千轻骑,还是一人双马?若是后者,那史参的三千精锐就能很快武装起来”
“此时,只要盯着他们就行了,若是有人在居庸关驿道堵路,必定是他们!”
苏肯心里一凛,暗道:“还真有可能,大都护的心肠还是太软了,依我的话,将史思明及其部署全部杀了也就是了,不用碎叶军出手,安排薛岌、张献诚的部队出面就行了,何苦......”
虽然如此想,但一想到此人所说的,还是快马加鞭朝幽州城跑去。
等他赶到幽州时,正在山下驻扎的康孝荣得知此事后也是忧心忡忡,他对苏肯说道:“大都护已经给我下达了命令,若桑干河驿道有问题,我的山地营则开上去阻截敌人,如果没有问题,则继续作为大军的断后部队,此时大军出发已经两日了,前锋应该已经翻过居庸关驿道进入妫水流域了”
“后队还在昌平,按照你的说法,敌人既有可能是从蔚州来的,又有可能沿着燕山东麓往北,抵达居庸关山口时掩藏起来,等着我军全部进入山道再将山口封锁起来,我只有一个营头,却要照顾两个方向,谈何容易?”
苏肯说道:“幽州城呢?若我所料不错,城里依旧掌握在薛岌、张献诚手里,莫州一州人口都被我军迁走,他肯定不会轻易南下的,而幽州也空了,薛岌只有迁到沧州或易州才有可能生存”
“至于张献诚,他是朝廷钦封的燕北四州节度使,大可以将蓟州的人口迁徙一半到幽州来,但在我军彻底退出幽州之前,他们都是不会动的......”
此时,天色已暗,康孝荣正在犹豫时,东北方向飞来一骑。
“都尉!”
仔细看时,原来是仁勇都潜伏在幽州城的密探。
“最新情报!”
“请说”,康孝荣心里一凛,暗忖:“莫非居庸关南口已经出现了敌人?”、
不过瞧那人的神色,似乎又不是这样,他虽然一脸严肃,但并没有特别紧张的模样。
“都尉,刚刚从莫州传过来的情报,史朝义部接到史思明等人后立即退入到易州,然后在那里消失了,另外在莫州、瀛州的民户几乎都被迁徙走后,留在当地的也就是一些富户和商户,我军刚一出动,深州的史朝义部立即出动占据了莫州、瀛州所有的城池!”
“这肯定不是情报的全部,否则不会巴巴地跑过来通知我,肯定已经事先通知了大都护”,康孝荣暗道。
果然,那人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都尉,易州原本是张忠志的地盘,在我军驻扎幽州时他只在有城池的地方安放了少量军力,大部军力还是在恒州、定州,但在我军出发后,易州突然出现了大批军队”
“在我军抵达昌平后,这支军队便向幽州进发了”
苏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插道:“这么说,这支军队自然就是史朝义、史参部加上张忠志的部队了,他们的目标应该不是我军,而是幽州城吧,如今留在幽州城的薛岌部、张献诚部精锐只有各三千人,剩下的都是乌合之众,以史思明父子对幽州城的了解以及尚在的余威,应该能轻易拿下幽州城”
“这么说,史思明是不准备听从朝廷的号令了?”
那人见康孝荣依旧一脸镇定,也是十分佩服,紧绷的神色也松了下来,“都尉所料极是,史思明的大军出发后,立即沿着易州到幽州的驿道向北进发......”
“慢!”,苏肯突然想到了什么,“燕北马市有秘密通道可直抵幽州城,以前史朝清还在的时候,按照高鞠仁的说法,当张献诚出现后,史朝清接受了他安排一个铁弹营亲卫替他揽下误杀高如震的事情,而那人在死去的时候给尚可孤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尚可孤是霫人,事后自然被大都护招揽过去,并将此事告诉了大都护,但大都护当时也没特别在意”
“现在想起来,此人是辛氏一族的,能在死前将康孝忠的秘密说出来,显然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境的,但根究尚可孤的说法,他在死前只说了一句话,‘留意马市’,而马市最大的秘密不就是密道吗?”
“既然康孝忠知晓这个秘密,却并没有对控制密道的喻文景动手,自然是因为当时喻文景是以乞伏安国的名义作为牧监张惟岳的手下存在的,而张惟岳是康孝忠的女婿!”
“康孝忠知晓马市的秘密,难道掌管幽州大权、耳目众多的史思明不知晓?”
于是他说道:“城里的势力,除了薛岌、张献诚,还有张献恭、薛萼,张献恭就不用说了,肯定站在张献诚一边的,薛萼是史思明的亲信,本就是镇守昌平的大将,我军一走,表面上是薛岌掌控大权,实际上如果薛萼发水,引史思明大军从密道进来,薛岌、张献诚便大事去矣”
“张献诚是张守珪之子,深孚众望,史思明是不会难为他的,但薛岌肯定活不成了,我想不通的是作为一母同胞,薛萼如何做得出这样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