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荣在幽州城等待长安给他的答复时,知晓此事并不简单,也不可能很快就有消息,于是他也不能闲着,他决定将幽州、莫州、瀛州三州民户二十万全部迁到西域,为此,仁勇都一早就通知了正在北庭的大将荔非守瑜以及怀朔镇的苏哈,让其做好准备。
二十万户人家,是不可能从大唐境内通过的,虽然朝廷内外对小民并不在乎,但保不住少数人“群情激奋”之下做出对碎叶军不利的举动。
在这个世界上,回鹘人、吐蕃人对于丁口都异常热衷,并不是他们热爱人口,而是因为它们施行的奴隶制需要大量的奴隶来养活日渐庞大的全部由贵族组成的常备军。
这里面,还以吐蕃人更为迫切。
想要将二十万人口迁到万里之外的西域,没有一个强大的政权是做不到,由于不能通过大唐境内,而此时的河西走廊大部分地方已经吐蕃人占据,于是就只能走碎叶军东来时那条草原丝绸之路了。
这才是孙秀荣费尽心机要来到幽州的唯一原因。
丁口,只有丁口才是他所需要的。
当然了,碎叶军迁徙的丁口不是奴隶,是这世上唯一的。
而储藏了大量粮草、物资的范阳仓只不过是为丁口服务的,几百万石粮草、海量的物资都将会全部消耗在这二十万户移民上!
此时,由于河西诸郡人口极为凋敝,全部占据后也不会获得多少人口,关中又深入内地,就算夺得了大量人口,将其平安迁到西域几乎没有可能。
而只有此时大唐人口最多的河北道才有可能,在那里,能够花费较小的代价迁徙大量的人口。
当然了,虽然碎叶军、摩尼卫名声在外,想要三州的民户全部迁徙也不可能,中国人安土重迁的传统可不是说着玩的。
于是,孙秀荣决定只迁徙三州的农户、工匠、奴仆,余者一概不迁。
碎叶军的所有虞侯军全体出动了,用范阳仓的物资、到目的地后的田产进行诱惑,当然了,到了最后,威胁、恐吓的手段自然也用上了,对于三州的普通百姓来说,见识了史思明部这几年的杀戮,以及最近李归仁胡骑的肆虐后,加上碎叶军许诺的布匹、房屋等条件,最终大多数人还是动心了。
但这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按照孙秀荣的估计,等秋收完毕后能够成行就不错了。
与此同时,留在本土的封常清等人已经安排人在伊犁河上游、轮台(乌鲁木齐)附近、热海(伊塞克湖)附近、碎叶川中游怛逻斯到碎叶城一带、昭武州(河中地区)、拔汗那盆地(费尔干纳盆地)、识匿州(后世塔吉克斯坦核心区域,阿姆河上游)新开垦了大量的田地,建造了以村落为单位的大量民居。
这样的举措都是在冬季完成的,碎叶军、民户一起动手,又将国库消耗了不少。
这样的举措亘古未有,直到后世某个年代才会出现,若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在中世纪的西域出现简直是天方夜谭。
后世大清将大量的索伦人(鄂温克、鄂伦春、达斡尔、锡伯)迁到新疆,抵达后还只能自己挖掘地窝子居住,抵达后丁口损失近三成。
仁勇都的情报出现了偏差。
此时吐蕃人并没有将河西主要城池全部占据,只是占据了比如甘州、凉州、沙州、瓜州之间的小城,让诸郡之间的联络中断而已,但无论如何,他们已经占据了兰州的一半(庄浪河以西的区域),让几代大唐名将苦心经营的从青海湖到兰州的城堡体系全部瓦解。
另外,此时的吐蕃国王是仅有十六岁的赤松德赞,政权实际上掌握在权臣之手。
对于吐蕃贵族来说,赞普没有正式掌权以前,利用战争扩大自己家族的领地、奴隶那是重中之重,何况眼下大唐经过三年的安史之乱后国力锐减?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作为与汉民同一个祖先的吐蕃人(汉藏语系),自然没有这样精炼的文字,但他们既然能出禄东赞这样的人物,又能长期与强盛的大唐对峙(虽然败多胜少),自然也是有其独特的智慧的。
此时,掌握吐蕃大权是两个人,一个年幼赞普的舅舅尚悉结,号为“大论”,也就是首席宰相,一个是王国的大功臣,将杀死前任国王尺带珠丹的叛乱剿灭的大将论.达扎路恭,是为小论、元帅。
从这两人的姓氏就可看出两人在藏地的区别。
以论字冠名于本名之前者,多半是藏地的普通贵族,或者与松赞干布同时崛起,或者在历代赞普对外战争中立下功勋新封的贵族。
而尚姓则是赞普母亲的娘家人,多半是其舅父、外公之类,清贵高于论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