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城里大乱时,周挚带着阿史那玉的两百银鞍卫(另外三百去搜查布市)、康孝忠的两百骑兵、高鞠仁的一百幽燕卫终于来到了城下。
不过,这一次,“周司马”的号令并没有奏效,拱辰门紧闭!
薛岌此时正好站在城墙上,周挚见了不禁大喊道:“薛岌,你想犯上作乱吗?!”
在城里还有史参三千精锐的前提下,周挚是绝对不会想到城池会落到薛岌手里的,以史参的能力以及三千装备比三大卫骑兵丝毫不差的精锐胡人步军,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依旧可以掌控大局。
薛岌瞧着城下的诸人,暗道:“若是放周挚进城,在他的威望和主持下,周王一派最终会控制大局,事后若是追究起来,张献诚自然难辞其咎,幽燕卫也无非脱身,但我薛家就能置身事外?”
“眼下,张献诚的一万团练军还没有动静,只要将他们紧紧拉倒我这一边,局势便依旧在掌握之中......”
“何况,经过这场厮杀之后,城中胡、汉对立之势已成,短时间内是无法化解了,要想安稳,就只能紧紧抓住张献诚!”
于是便喊道:“司马,不是属下不想开门,而是城中起了乱子,暴徒四处烧杀劫掠,属下的人正在四处捉拿,若是打开了城门,岂不将他们放走了?”
周挚骂道:“你只打开拱辰门又如何?难道暴徒能从我等面前跑出去?”
不过薛岌显然是不想随便开门的,周挚又喊道:“乱子是如何发生的?”
薛岌说道:“由于高如震、范阳郡王之死,城中早就是人心惶惶,城中宵小便四处作乱,银鞍卫便出来镇压,此时,高如震的营头由于群龙无首,也加入到了骚乱中,银鞍卫不幸与其对上了”
“高如震的营头自然不敌银鞍卫,不过此时高都尉的幽燕卫也出来了,加入到进攻银鞍卫的行列,于是便一阵大乱,此时张都尉的人马也出来了,张都尉阻止不了,被乱军所杀......”
说到这里,城下的张献诚心里一凛,他自然知晓乱兵的威力,更是知晓其堂弟张献甫手下那支团练卫的真正面目,薛岌肯定是帮他遮掩了,所谓“乱兵”肯定就是团练卫自己!
薛岌瞥了一下正垂头丧气骑在大黑马的高鞠仁,继续说道:“一开始,不知谁喊了一句‘胡人杀汉人了’,后来又有人喊‘汉人杀胡人了’,双方都杀得兴起,最后由阻止变乱变成了胡、汉军卒捉对厮杀.......”
此时,史参的军队已经攻到了城下,听到薛岌的胡言乱语后恨得牙痒痒的,不过此时幽燕卫、高如震营、团练卫残部全部上了城墙,由于千斤闸已经落下,他想从下面打开城门已经不可能了,只能从城墙上城门楼里的机关打开。
便隔着城墙大叫道:“司马,我是史参,正在平乱,事情并非如此!一开始是张献甫的团练卫上街抢劫,‘胡人杀汉人’也是那些泼皮无赖团练卫故意喊出来的!后来银鞍卫出来平乱,但形势愈发混乱,幽燕卫、高如震营先后出来,有加入战团的,也有浑水摸鱼抢劫的”
“在下眼见形势岌岌可危,若不赶紧平乱,若是那上万团练军也加入作乱行列将不可控,便加入平乱行列,经过末将一番厮杀后,眼看就要控制形势,不过薛岌这厮却关闭了城门,还将作乱的团练卫、高如震营、幽燕卫全部放上了城墙!”
“正是如此!司马,我是李归德!”,李归德也大喊道。
李归德不出声还好,他这一出声,城外的人立时便知晓了胡、汉对立之势已成!
此时,那已经上了城墙的卫鸣鹤也向下大喊了一声:“都尉,对不住了,四百幽燕卫,在康孝忠的骑兵、银鞍卫、史参陌刀兵的夹击之下折损过半!”
下面康孝忠的骑兵也向城外喊道:“大将军,我部都尉被卫鸣鹤射死!”
他们这么做,自然并不都是存心的,无非是在经过异常惊心动魄的厮杀后,突然要见到最高长官后忙不迭地显示自己的存在以及甩脱责任罢了。
但他们这些话却让城外的人如堕冰窟。
老于兵事的周挚当即明白事情已经不可为了——很明显,眼下城墙上占满了汉人军将,而城下则站着史参营、康孝忠骑兵、银鞍卫等胡人军将,在杀得眼红的情形下,双方几乎没有和解的可能!
而在城外,由于城里的变故,此时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周挚、张献诚还好,无非是忧虑幽州城的安危,但高鞠仁却不这么想,他从卫鸣鹤嘴里听到“幽燕卫折损一半”后当即大叫了一声!
随着高鞠仁这么一叫,他身边的一百幽燕卫全部进入到剑拔弩张的状态!
周挚这才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位杀神,赶紧劝道:“大郎,切莫冲动,都是城中宵小惹出来的,加上薛岌这厮居心叵测,才酿成如今的局面,只要我等想办法打开城门,大事依旧可为!”
说着赶紧吩咐身边的人,“立即通知阿史那玉、朱希彩、史记勋三人,让其不要搜查了,立即返回拱辰门!”
此时,周挚身边还有两百银鞍卫、两百幽州骑兵(康孝忠所辖),而高鞠仁身边只有一百骑,高鞠仁再是强悍,也不可能以一敌四!
但是周挚却小心吩咐时,声音明显有些颤抖,似乎对高鞠仁的区区一百骑十分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