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让李继勋也是感叹不已,他说道:“这把表面上看起来是单体弩的强弩,若是在下猜得不错,实际上的力道已经达到四石左右,一般人根本拉不动,这乌承德难道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康孝忠说道:“绝对不是,有此身手,早就从军了,何苦在市井里厮混?”
周围都是神色凛然,半晌,周挚才说道:“先不管这些了,先将郡王的遗体秘密运回城里,先不要告诉王妃”
然后他转过身,对着张献诚说道:“献诚,你可知晓为何我会与郡王一起从马市南下?”
张献诚说道:“司马莫非是从通天门经布市去的马市?”
周挚摇摇头,“非也,我前日就不在城里,而是去了高丽营镇”
他这么一说,张献诚突然明白了。
与良乡县的突厥人一样,高丽营镇也是羌人的大本营,同样是幽州官员争取的对象,但就在不久前,史思明任命的棣州(后世商河县、惠民县一带)刺史李正已突然反正,让燕军猝不及防,后来李正已自然不敌史思明,不过由于棣州是整个河北道唯一横跨黄河的州,李正已还是带着少数兵马成功退到河南道的齐州(济南市,此时河南、山东都属于河南道)。
而李正已正是出身于高丽营镇的高句丽人!
李正已的叛变,让高丽营镇的高句丽人极度恐惧,因为李正已家族正是高丽营镇高句丽人的大姓,实际上是他们的领袖。
这一点,周挚岂能不知,他虽然是半个汉人,但狠辣手段丝毫不亚于史思明,在高丽营镇的高句丽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带着阿史那玉的五百银鞍卫突然出现在那里,将高丽营镇的高句丽人斩尽杀绝。
这样的事情,周挚自然是秘密进行的。
想通了这一点,张献诚豁然开朗,暗忖:“高丽营镇在幽州城以北,周挚镇压高句丽人后立即南下,自然能在马市与史朝清汇合,依着银鞍卫的手段,虽然是冲着高句丽人去的,估计也牵连了一些羌人,莫非他们将乌承德留在乡下的族人也戕害了?”
“如果是那样,他应该找周挚算账才是,为何对着史朝清?对了,眼下燕北五州都是史思明的天下,对于乌承德来说杀死史朝清远比杀死周挚的意义大!”
当他眼睛的余光扫到“史记勋”时,又想到:“按照这位摩尼卫都尉的说法,乌承德应该拉不动这把强弩才是,难道另有他人,就是他射杀了史朝清,而栽赃给乌承德?”
“众人听令!”
眼看所有的将领都在此地,周挚突然下了命令。
“立即封锁三市,银鞍卫主搜杂市,卢思台骑兵主搜布市......”
由于这两部人数最多,自然如此安排,不过接下来的马市应该派谁去搜索,按说应该派有两百骑兵的康孝忠去,但康孝忠自己就是马市的大后台,搜也白搜,而高鞠仁的幽燕卫眼下因为高如震之死已经乱了方寸,显然也不可能承担这个任务。
于是,他看向李继勋,“至于马市,就拜托史都尉了!”
周挚带着两百银鞍卫与高鞠仁的幽燕卫、康孝忠的人一起朝王城池走去,剩下的人则按照他的安排分开去三市搜索,别人不说,卢思台大营的骑兵都尉朱希彩接到这个命令后那是乐开了花。
虽然只是说“搜索”,但任谁也会想到,“想要洗清嫌疑并没有那么容易,不过都是生意人,家里面有的是钱财,到时候就能大肆敲诈勒索了”
以前朱希彩只是在卢思台附近打家劫舍,对燕北三市不敢有半分觊觎,眼下有周司马的均令,岂能不为所欲为?
先不说银鞍卫、卢思台骑兵在杂市、布市大肆搜索、勒索,当李继勋接到北上搜索马市的命令后这心里也是一咯噔。
“全幽州的人都知道马市是康孝忠的地盘,让我去搜,无论是真搜还是假搜都是进退两难,真搜就会得罪康孝忠,假搜则在周挚那里过不去”
不过他也不得不遵令,得令后当即带着约莫八十碎叶军朝着马市走去。
马市距离杂市还有约莫一里路,他们刚走到一半,后面追来了一骑,李继勋一看,此人不是那差点酿下大祸的薛暮云是谁?
作为幽州摩尼卫的都尉,甫一抵达幽州,自然也成了仁勇都河北道的最高长官,肯定知晓薛暮云一早就加入到碎叶军的事情,不过虽然他知道,但薛暮云却不知道李继勋乃至摩尼卫的底细。
薛暮云催马来到李继勋面前,“史都尉,在下对马市很熟,白参军让我也跟着去”
李继勋点点头,暗忖:“此人来到马市也一年了,对于方方面面应该最清楚,他在倒是能省不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