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三桓的车架才缓缓而来,大司徒鳞矔并没有直接下车,他的仆从从后面找来一大卷红布,铺在黄土的地面上,四个仆役又张开一张硕大的白布,为鳞矔挡去漫天的雨丝。
公子盻,鱼衍也有样学样,昂首阔步,跟着鳞矔走在田垄之间的红布上。
倘若公子卬在此,就要大惊失色了——奶奶的,奥斯卡的红地毯居然大现于籍田礼的现场了。
三桓款款而行,到了杵臼跟前草草行礼,毫无诚意地告罪。
“天有不测风雨,臣等失期,抱歉抱歉。”
杵臼眼皮子跳了跳,压制住怒气,询问一侧的公子成。
“怠慢祭祀,不尊礼法,有违籍田之期,卿言何以处之?”
公子成忝为右师,本应掌君臣之义。然而他现在家族势力羸弱,军权又被架空,说话毫无底气。
一边是兴师动众,磨刀霍霍的一国之君,一边是族兵多达一百八十乘之力的桓族公卿。两边都得罪不起,他于是讪汕道:
“臣才学浅漏,仓促间记不清楚礼法条文,请君上降罪。”
杵臼也不恼他,今天要穷治其罪者另有其人,不宜打击面太广。
于是杵臼也不理他,谓公孙友道:“卿以为若何?”
公孙友被下面的鳞矔一瞪,心有凄凄,也选择明哲保身。
杵臼揶揄道:“偌大的宋国,谁能道君臣之义哉?”
公孙孔叔接话道:“事迟有因,皆大夫仆役之惫懒,以坏国之大政,大夫其人之念惰,轻于祭祀,怠于籍田。
莫若刖其罪仆,免其位禄。”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这么狠?三个大夫,其中一个是上卿,余下二者是亚卿,居然说罢黜就罢黜了,还要当众剁了家仆的脚,三桓这样的大公族还怎么在宋国混了?
“竖子敢尔?外朝之事,岂容尔小小一介内朝小官置喙?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尔其不知?”
鳞矔暴怒,勃然大作。
严格来说,公孙孔叔的的确确捞过界了。
鳞矔的失态让杵臼又多了一个口实:“放肆!
尔当孤一人不存乎?竟然君前咆哮。轻孤一人者乎?逆孤一人者乎?
左右,与我拿下!依少宰之言,去其官服,刖其刁奴!”
鳞矔心口火燎,探手于胸口藏刀处。御士见状,纷纷按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