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鲁人说晋,获利颇丰,也无人非之;今我若事成,则长丘北面安宁,通商不绝,兵祸可除,长丘可专事发展,此一也;若说得晋卫相好,晋国归还原先所占卫国二城邑,卫国必定有厚赐于我,卬以其利,解除长丘粮食上的难处,此其二也;晋国得到卫国的臣服,也可专心与秦军对垒,晋得实惠,他日宋国有难,晋将救我,此三也。
一举而三得,且冤家宜解不宜结,卫国于宋国有旧怨,吾其奈何?攻之可乎?恐泗上诸姬以为宋室有异心,群起而攻之,要知道,当初周公封康叔于卫,有鉴于武庚之乱,意在掣肘殷宋繁兴,恐其威胁王畿。”
荡虺不禁点头,周王室在宋国弱小的时候,自然愿意和宋人相好,若是攻打卫国,卫国本就是用来监视宋国的棋子,倘若打不过,损兵折将,还引起众怒;若是把卫国打趴下了,那麻烦更大了,这帮姓姬的妥妥的翻脸无情,围攻宋国致死。
既然打又打不得,只好和解咯。
不过管理念叨的却是说服晋国的可行性。
如公子卬所言,当初卫公被晋国囚禁,鲁国人臧孙辰用白璧十双贿赂穷哈哈的周天子,又在晋大夫先蔑跟前替卫公说好话,晋文公才放了卫公,鲁国因此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既然鲁人珠玉在前,或可一试。”管理琢磨道。
公子卬的信心可比管理大多了。人家左丘明在历史书上明明白白地写了,晋臣郤缺今年冬天向赵盾禁言归还卫土,晋国执政赵盾很高兴地答应了。
这个顺水人情自己不捡,便宜了古人可就糟蹋了。
公子卬当然不能把能预知未来当作理由,来说服自己的部下,所以换了另一套说辞。
“去岁晋先公薨,太子夷皋年幼,诸大夫欲立年长之君以靖国人,晋大夫赵盾欲立仕于秦的公子雍,缓和秦晋之间的矛盾;大夫贾季欲立在陈国做官的公子乐。赵盾于是派人暗杀了公子乐,迎立公子雍。
秦军派兵护送之。岂料晋襄公妇人抱着太子,日日嚎哭于赵盾私门,口颂道:‘孩子是无辜的。孩子有何过错。当初赵大夫有诺于先公,他日将何面目见先公于地下。’云云。
赵盾不胜其扰,竟然发兵攻秦,阻碍公子雍即位,又转而拥立太子。
虽然秦军败绩,但晋秦之间的梁子也算是怎么也解不开了。如今晋国欲西向抗秦,自然对南面的卫国无暇顾及。”
管理和荡虺都听得瞠目结舌。公子卬这才意识到,这个故事发生在今年四月,消息可能还没传到宋国境内。
不过荡虺惊诧的不是消息来源,而是晋国君臣的荒唐:“这。这也太过荒谬了。一国的大夫竟然堂而皇之地宰杀一国公子,如屠一狗般不费吹灰之力,还没有引起内乱;这还不算,居然因为一介妇人,朝令夕改,不怕国人非议嘛?这还不算,秦人护送公子雍而来,居然派兵攻伐,大国信用置之何地?”
“晋国恐怕不能称霸了,主幼国疑,臣子又短视不仁,恣意妄为。这样的国家不出祸患,就奇了怪了。”管理预言道:“不过这对我们有好处,卫国之事,现在想来十有八九,我当筹备行囊与随行之士,与太傅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