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这个就别吃了,缓缓再吃,许久没吃饭了,一次吃太多肚子会受不了的。”
长久填不饱肚子了,好不容易碰到食物,吃太多的话,肠胃也会消化不了的。
也许是因有第一个烧饼垫底,小姑娘的肚子不再那么饿了,吃第二个的时候不再狼吞虎咽。
慢悠悠的。
烧饼还没吃完,她家就已经到了。
小姑娘的家并不在福宁城住,与福宁城相距甚远,大概有数百里。
不过与福宁卫的距离倒是相对近些,也就十几里。
“这就是我家。”
小姑娘喊了一声,随之蹦跳着率先跑进了破败不堪的院子。
一边跑,一遍还冲着快要垮塌的屋子里,喊道:“娘,娘...吴王来了...吴王来了。”
朱大福跟在小姑娘身后随后进屋。
屋子里家徒四壁,土胚墙,泥地。
一进门的外屋锅台上有个磕掉一多半的大铁锅,锅台中间有一个碗,两双筷子。
抬脚往里走的里屋,一个同样是用泥垒成炕。
炕上躺着一老妇,老妇身上盖着的被子,污渍遍布了很多外,还破破烂烂的,就差成碎布条了。
老妇听到小姑娘的呼喊,费了些力气才终把头扭到了门边。
看见站在门口的朱大福,想要艰难爬起身。
朱大福则快走两步,扶着老妇躺下,道:“身子不佳,别起了,我们就躺着说会儿话就行了,听闻令爱言,你找我有事?”
朱大福只问了一句,老妇眼里的泪水就不断的淌了出来。
老妇哽咽落泪,朱大福静静等待,等着她的情绪平稳。
“娘,别哭。”小姑娘伸出衣袖,帮着老妇擦泪。
漫长的时光中,老妇不知哭了多少次。
这次落泪也只是须臾,片刻的功夫就已调整好了状态,只是一开口,嗓音犹如破锣一般。
“大概是在二十年的时候,朝廷遣了个...好像是江夏侯吧,于福建练兵以抗倭,建了海上十六城,籍民为兵,可...”
说到关键处,那老妇竟是把那小姑娘打发离开。
“阿香,王爷可是贵客,你去生火热些水来。”
朱大福知道老妇的用意并没阻拦,还把手里的烧饼递了过去。
“把这些烧饼也放好,留着你们以后慢慢吃。”
阿香正要拿,虚弱到极点的老妇却是歇斯底里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阻拦了下来。
“不能拿。”
不仅是小姑娘,就连朱大福都被吓了一条。
他这烧饼又没毒,怎么就不能拿了?
“阿香,你去烧水,王爷请听老身说完吧,老身乡野村妇,无依无靠,求助无门,听说王爷在浙闽抓了不少贪官和奸商,就想着让阿香去碰碰运气。”
朱大福现今心思是全都在平倭上,但地区上若有恶性案件悬而未决,他也不能撒手不管。
“阿香的爹被抓去充军,阿香的娘因此动了胎气,不到月份就生了阿香,生下阿香不久就去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老身就把阿香抱了回来,那孩子懂事,虽知老身不是她亲娘,却依旧一口一个娘喊的很亲。”
阿香大概也就八九岁的样子,他爹被抓去充军那就是在大明治下了。
是周德兴来福建练兵籍民为兵干的。
搞不清楚状况,朱大福不敢贸然答话,静静等着老妇慢慢述说。
“不止是阿香的爹被抓,老身孩子的爹,三个儿子也全被抓走充军,在这十里八乡,凡家境稍微殷实些拿了赎役银的能留下男丁,其余的上到老的,下到年轻的,一个都没剩下,本以为来了个朱皇帝日子会更好过些,哪成想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