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吧，堂堂大韩公子，最后竟落得差点丧命于荒郊野外的下场。

想必韩非最后一刻一定感慨良多，以至于到了咸阳之后，未曾有过任何异动，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

嬴政从来不是个会拘泥于负面情绪的人。

就算之前因为那些不长眼的上奏请求他接回赵姬，搞得嬴政那几日都板着脸，如今也早就将情绪压下了。

雨化田进来时步履几乎无声，却是人未至声先到。

“陛下，韩非还带了一人。”

总算有个提前知晓些内情的了！

嬴政面色和缓：“是谁？”

“看装扮，似乎不是咸阳人。”雨化田点到即止。

嬴政并未下令让他们盯着韩飞，因此西厂中人也未曾紧盯不放，雨化田最多只知晓，韩非近日确实结识了一名好友。

这可稀奇了！

嬴政收笔，袖摆微动。

“让他进来。”

早就等在大殿外的韩非束手而立，一身简单布衣，发鬓竖起，一副十足的文人打扮。

内侍到时恰好韩非与李斯擦肩而过。

李斯脚步几不可查的顿了顿，以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师兄为何今日进宫？”

韩非挑眉，他和李斯虽是同窗，却并非至交好友。

李斯城门接见，算是给足了韩非颜面，此事他领情，然再多便不愿告知了。

因此韩非只是微微颔首，语气还算温和道：“却有些事，想请陛下肯准。”

话说到这儿，再不开口，一看就不打算详谈。

此处是咸阳宫，李斯只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儿放肆，因此虽然心中不悦脸上却并无波澜。

“既然如此，那就祝师兄如愿以偿了。”李斯收回了目光，无人看见的角落里，他心底那只许久不曾出现的老鼠又冒了出来。

他就是那只老鼠。

李斯垂下眼眸。

就算如今已官袍加身，风光无限，面对曾经如天之骄子一般的韩非时，他仍旧会有那么一丝自残形愧。

哪怕如今韩非处境潦倒，甚至只是一身布衣，此刻这份气度也让李斯望而却步。

韩非身后，那面容带着几分粗犷洒脱的宋缭待到李斯的身影走远不见后才缓缓开口。

“此人是？”

“一位旧识。”韩非淡淡道。

宋缭了然，既然不提再多，说明关系也就止步在这儿了。

“今日怕是见不到陛下了。”

韩非刚想安慰两句，眼角余光便扫到了朝他们走来的内侍。

“韩公子，请——”

……

……

得知了韩非近日动向，嬴政显得淡定非常。

直至二人在他面前拜倒表情也未变过，倒是韩非难得紧张了起来。

嬴政心下暗道：“能写出如此著作者，果真有几分常人无法比拟的风采！”

就算此刻韩非穿着打扮再普通不过，看着也依旧不同。

“起来罢。”

少顷，嬴政那略显沉稳的声音响起。

韩非和宋缭二人虽未曾头，但也知道上位者一直在打量着他们，因此大气也不敢喘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