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先生前来,所为何事?”李氏问道,“可是那丫头没规矩又犯了什么事?”
“不、不是。”容晴摇头,“请夫人宽心,阿秀并无不妥。上回让阿秀离开学堂的事,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本应由我来早早说清才是。”
容晴避重就轻,将那一日的事说与李氏,李氏的反应……亦如她所料。
“那丫头也是个不省心的,给先生添麻烦了。”
“误会解开了便是。”容晴接过李氏殷勤递来的茶水,轻呷了一口。“阿秀明日就可以回学堂旁听,夫人意下如何?”
“家中之事,我还是听郎君的。”李氏闻言摇摇头,“送丫头去学堂本就是郎君的忽然之兴,如今消了兴致,此事就是再提,也不好提了。”
“是么……”容晴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是大为惊疑。
按钟秀当初所说,李氏应是支持她念书的才对。但这反应……着实不像啊。
到底是哪里有了出入?
容晴眼神一闪,换了个说法,“夫人说得不错,念书之事,自然离不得家中长辈支持。”
放下茶盏,容晴轻轻笑道,“学堂里的好多学生,家中资产厚薄不一,可有一样那是共通的,便是长辈对子女的期望之心,哪个不是盼着自家孩子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即使成不了人上人,好歹会些学问,不叫人看轻了去。”
“说实在的,我此番上门来,亦是有些许私心……”
容晴顿了顿,待看到李氏面露好奇,这才接着说了下去,“我年岁虽然不大,但师从郭夫子。求学之时,便见过各州前来拜访夫子讨教经义的芳客。其中生而有慧根的人,并不少。可是能真正幼时便被夫子收入门中的却屈指可数。为何?皆因学问一途上,天资反倒是容易,能下功夫,下得起功夫的却是难了。”
“我不如夫子声名誉满径国,对门下弟子要求极高。能教出一二学生,便已心满意足。阿秀在学堂的时日尚短,但我看得出,她在此道上颇有天分。也不怕告诉夫人,这天分在学堂中可以说得上是数一数二了。”
听到这里,李氏笑了,“这,先生也太瞧得上那丫头了。”
“我知夫人一时不能相信。可是明珠光辉也需时日打磨。”容晴轻声道,“世人皆不忍明珠蒙尘,因此我遂了私心上门来。夫人何不给阿秀一个机会,也是给我一个机会?”
数番话下来,不由得李氏不意动。“先生能否说说这丫头将来成就如何?”
“……”容晴垂眸,缓缓说道,“堪为高门妇。”
话音落下,李氏的眸光极亮。
容晴知道自己唯有这句话才是真正说到对方心里去了。
……
书肆外头日光仍旧照耀着,但出了门便能感觉到有细密飘飞的雨丝粘在头发上,久了也便成了一层水雾覆在头上、肩上。
“每次见到先生,都会有好事发生。”钟秀开心地跟在容晴身旁。
容晴笑了,“是么……”又像是叹息。
“当然了。”钟秀点头。要不是因为先生,阿娘怎么会放她出去玩,自己留下看店呢。
“先生,我们去哪里呀?玩什么呀?”
钟秀在容晴边上转来转去。蓬松的发辫在胸前一甩一甩的。
“唔,你从小在这里长大,你不知道?”
钟秀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啊。
容晴领着钟秀到了桥上,对着河道上远远过来的一只小舟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