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轻纱被勾起,露出简单的内部。一桌一椅,一处屏风,还有一方床榻。
赵日月直觉这屏风后面有人,不过,这与她无关。
她将药箱放在桌上,站在榻边温声问道,“夫人可否将手腕伸出,只需观脉片刻便好。”
“不是要望闻问切么,直接拉开帐子看便是了。”
既然病人都这么配合了,赵日月没有反对的道理。和女童一人一边将帐纱勾起,这才在脚踏上坐了下来,倾身细细观察着这位千金求诊的夫人。
眼角和嘴边的皱纹即使细心保养也难以消除,双眸黯淡,头发干枯。
这是精元枯竭之兆啊。赵日月暗想,眼神却是半点波澜也无,伸指搭在钟秀的手腕上。
“我今日感觉还不错。”钟秀突然开口。
“夫人所言不错。”赵日月闭目淡淡道,随即松开了手指。“同夫人往日脉案相比,确实好了不少。”
“至于药方如何改进,还需给在下一些时日才能敲定。”
“辛苦姑娘了。”
“分内之事。”赵日月不再多言,云淡风轻地带了女童去往外屋。
在赵日月的身影消失之后,钟秀对着从屏风后转出的容晴道,“我没想到是个这般年轻的姑娘家。”
“有本事的人,是不分年纪的。”容晴坐在脚踏上。“看来,你对她颇有好感。”
好感倒谈不上,只是……“看那姑娘行事,也像是个有本事的人。”
“骗子也最会装成这样。”容晴无声笑了笑,“看她是不是真有本事吧。”
说完,她看向榻上的钟秀。钟秀已是陷入昏睡中,无法给出半点回应。
容晴伸手握住钟秀露在被褥外的手。松弛的皮肤,唯余其中的温度才令容晴略微有些踏实感。而不是让她觉得,钟秀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太短了。
时间实在太过短暂。
容晴不是不知道钟秀的寿元会大幅缩减,只是没想到,会缩短到这么快就开始倒计时。
在沧流洲的三年时间,并没有太多的症状显露,除了嗜睡无力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两个月前,钟秀在练字的时候突然晕厥。从那一刻起,她的生命就开始用时日来计数了。
容晴第一时间,便是将嘉嘉送往都城求学,其次从径国,从北地,请来名医为钟秀诊治。
容晴心里明白,这寿元之事,无法靠俗世药物根治。但在容晴抢到面具前,却需要那些杏林圣手为钟秀调理身体,让她能撑到容晴回来。
而在另一边,独孤至将赵日月二人带出了屋子。
“赵掌门可是想出了解决之法?”
解决之法?
赵日月看向这面色苍白的公子,“恕我直言,医者皆有自知之明,顶多治病,却救不了命。那位夫人与公子你是一样的,既然并未患病,自然不需我治。我唯一能给的方子,便是:尽人事听天命。”
这极为直白的话语,并未让独孤至动怒。
“能看出我的不妥,看来给赵掌门的诊金并没有白出。”独孤至笑道,“倒比前头那几个好上许多。”
“赵掌门大可放心,听天命之事,我们心中明白,不会因此强求。然而,现在既然天命未到,还需赌上一切来尽这人事的。”
“我出三倍诊金,请赵掌门留下看顾秀娘。”
三倍诊金……这,实在是财大气粗。
赵日月来自于北地,会来此出诊,一是因为这诊金丰厚,二是因为面前这位公子的来历似乎极为不凡。在俗世间的力量,足以让她一个没有太大身家背景的普通大夫,没有拒绝的能力。
独孤至见赵日月愣了愣,于是含笑道,“一日三倍。这个价格会一直持续到事情结束。”
赵日月美眸微睁,心下却是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气。
她点头。“在下定当拼尽全力照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