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点吧。
朱以海拿出个折子,对跪在地上的章丘一众人道,“朕这里有份也有个数据,章丘总耕地一百一十七万亩,其中水田五千余亩,水浇地七十余万亩,旱地二十五万余亩,园地有二十余万亩,林地有六十余万亩,草地还有一百多万亩······”
“章丘六个乡,拥有的耕地数量都是很多的,是重要的产粮大县。”
“另外本县铁矿、煤矿等众多,各种冶铁等作坊也多。”
面对皇帝拿出来的数据,李缙明心头大震,他是本地大户,对于县里的实际情况当然很清楚,毕竟李氏家族也有许多人在县衙执掌六房,真正的一手数据他都有。
鞑子拿着万历末年的丁、田数字征粮,其实问题很大,根本不准确,但鞑子不关心这个,只是要征上税赋去就行,不够就加征。
具体的是下面人自己想办法搞定。
可现在绍天帝说的这些,尤其是这个田地数,跟他掌握的基本上一致,精确到各种田地的准确数字。
他敢肯定,绝对是有人把县衙掌握的真实数据拿出去报告了绍天帝。
还绝对是县衙里有比较重要地位的人,起码也是典史、六房书吏这样的人。
掌握着真正准确的田地数据,就意味着能精准的征税。
皇帝的这个数字,里面有历年垦荒未报之地,也包含各种王庄、官田、军屯等,总数字就是这个。
皇帝还告诉他,章丘的地可以折算成标准税亩九十二万余亩。
那么按现在新的地丁银税率,总共就是二十二万多石粮。
而之前万历朝的这个税额,是七万多两银,两万多石米,若是按现在一两多一石粮,折算下,万历朝这个大约不到现在的一半。
当然,万历朝时粮折银,一石有时只折四五钱银,七万两能折算到十几万两银子,倒也差不多。
可以前还有附加火耗这些,现在却是全部了。
“过去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烂账旧账,也就一笔勾销了,今年的地丁银也一并免除。”
“从明年开始,就按绍天新法征收税赋,按这九十二万税亩征收二十二万多石地丁粮本色,”
田赋丁银从明年才开始征收,但是工商税、厘捐、盐茶烟酒专税、矿产税、契税等却要从明军光复章丘日开始征收。
李缙明等有些不敢相信,还是表示本地士绅地主们都愿意承担过去的欠缴亏空等。
“你们真要有这个心,就学习一下淄川,在地方修建义仓,捐些粮到义仓里,灾年救济饥荒,平时帮扶孤寡,士绅联合管理,县里呢派一二人协助,把账目按时公开,这样就很好了。”
淄川开了个头,亩捐二升为义仓粮。
已经被皇帝认可称赞,所以现在也成了个标准。你有钱可以捐更多,但有地的最少亩捐二升,这不是税,而是地方义举。
朝廷也不用这笔粮,仅用做本地救济灾荒帮扶孤寡之用,县里也不直接管理,只是派一两人协助监管而已。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大家存了笔公共救灾积金了,取之于民还是用之于民。
虽然章丘的士绅们愿意主动把先前的烂账清算补平,但朱以海还是拒绝了,山东百姓被鞑子也祸祸的不轻,章丘虽受黄河水灾影响不大,但这几年也被各种横征暴敛,征来征去,最后还是伤害百姓。
就算士绅豪强愿意承担,但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也没必要干。
真要他们补,他们也得变卖田地,甚至出让矿山等等,这样搞并不利于长治久安,差不多就行了。
他们捐上来的这笔金银,朱以海最后倒是收下了。
当然,也给予了回报。
赐给这些士绅们牌坊一座,以示表彰。
另外给他们子弟一个国子监名额,甚至如李缙明兄弟这样参加鞑子科举获得举人、进士名额的,也不追究,允许保留他们之前在大明取得的科举功名,并可以继续参加科举考试。
甚至章丘县衙、团练、乡里保甲,也还会优先选用这些士绅们充任。
朱以海甚至有几分大言不惭的说要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说的这些士绅们一愣一愣的,当然对于这个结果也是非常高兴,甚至有几分意外之喜的。
虽然以后没了士绅优免,官绅一体纳粮,按亩征收地丁,甚至以后还得征工商税、厘捐、矿税等等,他们士绅不士绅,也没半点优免特权,可起码现在这关不是过了吗?
若是在崇祯年间,北京的崇祯帝敢跟他们搞这些,他们肯定得跳起来,但是现在,他们却觉得长松口气,觉得绍天大帝十分仁慈了。
起码比鞑子那种跑马圈地,逼迫投充,甚至横征暴敛要好太多了。
这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区别。
朱以海还特意让这些士绅们把家族年轻子弟喊来,他亲自考量了一番,书读的好的文章写的好的,甚至直接就特旨安排入国子监读书,而且还不占用给他们的那个名额。
就算文章一般的,但只要长的高大健壮,也不管是否精于骑射,也特旨录用他们进东京士官学院学习。
这也是个出息路子。
“也到饭点了,就都留下来与朕一起吃饭。”
仍旧是皇帝带着去了御营巡视,然后留在一个营中一同用餐,馒头窝窝加乱炖汤。
李缙明有些战战兢兢的吃完这顿饭,最后拜谢离开,路上跟兄弟缙益交待,“回去赶紧把那些寄庄田、垦荒未报田,还有侵占的官田全都清理交给衙门,一亩也不能留。”
“义仓得赶紧牵头筹建起来,除了按亩纳二升外,咱家再额外捐五百石粮。”
“捐这么多?几万斤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舍不得这点粮?只要这次安然过去了,以后安安稳稳的,多少个五百石没有。咱家上万亩地,一年光收租就上万石粮,别因小失大。”
“还有,回去赶紧好好读书备考,明年恩科,咱们兄弟都要去参加,这是根本。”
李缙益听说又要考科举,不由的头痛,“咱们在北京清廷那考得进士,可这也是因为参加考试的人不多,尤其没了南方士子,现在要去东京考试,那可基本都是南方举子,咱们考的上吗?”
“绍天朝有南北两榜,咱们去考也是北榜,怕什么,既然能在北京考中,在东京也一样,只要用心就行,我看最好是交待一下家里,咱们现在就直接去东京备考,”
李缙益听了觉得也有道理,“嗯,现在过去还能拜访下东京官员,也能跟南方举子们交流交流。”
“把家里年轻人都带去东京读书,能进国子监的进监,不能进监的跟着读书,现在章丘这里也不太平,马上要打大仗了。”
“哥,你觉得打不赢?”
“打肯定打的赢,可就不知道得打到什么时候,章丘离济南这么近,太危险,去东京安心读书、备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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