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 “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南下?”赵福问。
“咱们估计今年都得在这南通了,这里还这么多物资和工匠家属等要撤离呢,况且这南通的盐也是重要物资,灶户们的盐要交到我们手里,两淮盐商又要从我们这里取盐,总得有人负责。”
“现在盐运使那边也管不过来,我们粮台肯定得帮忙的,况且这盐税的钱,可是大头都进咱们御营粮台了的。”赵贵因为曾经是童生,更因为他以前也干过贩卖的小生意,人年轻肯吃肯头脑灵活,所以在粮台这段时间表现很好,已经是个流外官。
大明的流外官也称未入流,分上中下三等,分别是教官、首领官和杂职官。
教官主要是儒学教员,训导、教谕、学正这些,而首领官一般指典史等。
到了明末时,杂职官地位降低,与吏员混同,成了从未入流到不入流。
而鲁监国之前重定了一些官制,比如大学士为一品,总督巡抚皆改为地方官,分巡也成道级地方官员等等。
连不入流官和吏也做了一次调整。
大体就是把九品以外的官和吏,直接列为流外九品,教官、府县佐吏,以及一些上吏,都纳入了这个流外九品体系,并有一套相应的选任升降考核规则,明确了这些流外官吏们的俸禄福利等。
算是将他们正式纳入体系,提升了他们的地位。
赵贵现在就是流外从九品,最低的流外官,或者说叫吏目,但也毕竟是入了正式体系的,这待遇就不错,一月正式的月俸就六两银子,还有一些其它收入,更别说,进了流外九品,也意味着可以跟官员一样考核升迁了。
如果干的好,流外出身,干到流外一品后,也一样有机会升入流内。
就如县典史干好了,也是有机会升主簿甚至是县丞的。
不过赵贵暂时没去想这些,他现在很感激监国殿下,所以愿意卖力干活以报答这份活命之恩。
“我听说监国在扬州,要渡江打南京了。若是此战成功,则南京收复,局势逆转,监国有可能在南京称帝,到时不说立马恢复北京,起码也能划江而治,先稳定江南了。”
赵福说到这很兴奋,这战争最苦的还是百姓,他现在就非常希望能够南北分治。
“我听说,弘光皇帝已经被清人送到了南京,北京的鞑子摄政王主动要求议和,但是监国没答应。”
赵贵冷哼了一声,“是我也不答应,为何要答应?鞑子就没安好心,这个时候送弘光回来,这不是憋着坏吗?况且,咱们殿下这次北伐,一路高奏凯歌,气势正宏,咱们处于上风,何必要同意议和。”
赵福却道,“我觉得见好就收吧,鞑子的实力摆在那,真的硬打肯定打不过,不如先划江而治,这样也能让百姓休养生息啊。再这么打下去,人都要死光了。”
“我相信监国也不愿意打仗,不愿意百姓于水火,可鞑子入侵中原,占我北京,咱们难道还要跟他们称兄论弟,甚至是称臣进贡?”
“可我就怕万一打不过啊,现在形势好,鞑子被迫求和,咱们没答应,万一打输了,到时可就没这机会了。”
都是受战争摧毁的饥民,如今又都是得监国之恩活命,他们的家眷又都去了浙东,他们也都希望大明能赢,却又担心。
“我觉得鞑子也不过是银样蜡枪头,咱们这次都席卷半个山东,监国以八千金吾骑兵顶在兖州城下快一个月,你看城中两万鞑子敢出城一战么?那山东巡抚聚集了大半个山东的兵马,却也只敢龟缩于济南城中,咱们也没必要过于惧怕鞑子,他们也就那样。”
当初明军在关外屡败于鞑子,打了二十多年一步步输光了关外,然后闯军攻入北京,鞑子更是趁机入关,半年席卷了大半个中原,使的所有人都一度以为清军无敌。
可现在,赵贵却坚信,鞑子也不过如此。
他们三万人马,号称精锐,但在监国手下却没讨着半分便宜,折了上万人马,死了一个王爷,最后大将军领着两个王爷,握着两万人马却只敢龟缩城中不出。
“监国打南京,我觉得必胜!”赵贵握紧拳头道。
“但愿吧,可不能败了。”赵福担忧道。
如今的生活来之不易,好不容易安稳,他不想再失去。
此时的南通城外,挤满了人,能御营迁来的,也有自己跟随来的难民,他们都想过江南下,逃去浙江福建甚至是两广之地,远离战火。
到处都是难民们的窝棚,难民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好在粮台一直在放粥赈济,活了他们一命。
可每天上船运走的,远远不及新赶到的难民,难民越聚越多,赵贵不敢想象,万一如果监国攻打南京兵败,这里将会成为何等的炼狱末世!
到时鞑子若胜,再夺江北,又岂会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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