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个呵欠醒来,李寻欢将两条腿尽量伸直,放在柔软的貂皮上。与外面想比车厢里很温暖,很舒服,但内外相同的是寂寞,让他觉得疲倦厌恶,他平生最时常与寂寞为伍。
“矛盾充斥在每个人心中,谁都无可奈何。”
李寻欢叹了口气,自角落中摸出了个酒瓶,大口的喝着着酒,咳嗽声也渐渐大起来,仿佛喝酒喝掉的是他的生命,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就仿佛地狱中彼岸花,分开了他生命中快乐与悲伤。
每当酒瓶空时,他就用小刀雕刻出一个人像,这是个女人的人像,在他纯熟的手法下,轮廓和线条看来是那么柔和而优美,看来就像是活的。
林诗音,那个让他梦萦魂牵的女人,李寻欢的生命和灵魂已悄悄的自刀锋下溜走。
他眼角布满了皱纹,人生已不再年轻,只有他的双手却是年轻的。
这双手修长而稳定,只因为握的是天下无双飞刀,小李飞刀。
李寻欢听到了风中传来的脚步声,虽然比马蹄声轻得多,但却坚定异常,仿佛永不会停下来。
于是他掀起那用貂皮做成的帘子,推开窗户,立刻就见到了走在前面的那孤独的人影。
许飞走得虽慢,却仿佛永不止步,人虽听到了丰辚马嘶声,却绝无回头之意思。
三年的冰雪生涯,早就磨砺了他的坚韧性格。
“打遍天下无敌手!”
既然要成为天下第一,他就决定张扬到底。
此刻许飞手握长剑,背脊崩得笔直,人就像是铁打的,在冰雪,严寒,疲倦,劳累,饥饿中磨砺自身,誓要打造出一位绝代剑客。
马车赶到前面时,李寻欢终于瞧见了他要见的人。
这个年轻人浓眉大眼,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鼻子挺直,仿佛由花冈石铸就,倔强,坚定,冷漠,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唯有一颗剑客之心灼热无比。
“打遍天下无敌手!”
李寻欢轻轻念出条幅上的字,他能看得出许飞的不凡,目光中带着笑意,推开车门,道:“朋友,上车来,我载你一程。”
在这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中,李寻欢这提议十个人中有九个都无法拒绝的。
许飞目光一缩,道:“朋友这两个不要轻易说出口。”
步伐犹未停。
李寻、欢道:“有趣,朋友何必拒绝朋友?更何况,你立志打遍天下无敌手,更需要朋友。”
许飞的右手仍旧握着腰畔的剑柄,忽然道:“好,我喝你一顿酒来日替你半一件事。但你还是不是我的朋友。”。
李寻欢笑了,道:“那么就上来喝口酒吧,替我办一件事却不必,只要喝了酒就是李某的朋友!”
许飞转身上了马车,美酒入喉,他左手拿起酒壶连吟数口,然后靠着马车另一边休息,仍然坚持道:“喝你一顿酒就替你办一件事,但我们还不是朋友,清楚了么?”
李寻欢道:“够清楚了。”
许飞道:“好,你需要帮忙时,我就会到。”
李寻欢沉默了很久,忽然一笑,道:“好,我只要到了酒店后你买酒的时候,请我喝一杯。”
许飞瞪了他一眼,道:“好,我请你。”随后就闭目打坐。
马车继续奔驰。
数个时辰后终于到达一处小镇。
镇上的客栈本就只有一家,此时住满了被风雪所阻的旅客,小店显得分外拥挤,分外热闹。
李寻欢和许飞就在此时走入了店中,赶车大汉自去停放马车。
十几辆用草席盖着的空镖车停在院里,草席上被大学覆盖了厚厚一层,东面的屋檐下,斜插着一面酱色镶金边的镖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使人几乎分辨不出绣在上面的是老虎还是狮子。
客栈前面的大堂里,不时有穿着羊皮祆的大汉进进出出,有的喝了几杯酒,就故意敞开衣襟,表示他们不怕冷。
客栈里连一张空铺都没有了,李寻欢就先在角落里找了张的桌子,要了三壶酒,许飞和车夫每人一壶慢慢的喝着。
酒未尽,天已渐渐黑了。
那赶车虬髯大汉道:“少爷,金狮嫖局也有人住在这客栈里,像是刚从口外押镖回来。”
李寻欢道:“哦!押镖的是谁?”
虬髯大汉道:“就是那‘急风剑’诸葛雷。”
李寻欢皱眉,又笑道:“这狂徒,居然能活到现在,倒也不容易。”
许飞并不说话,他无论做什么右手从未离开剑柄。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