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朱霜又从怀中拿出一只翡翠镯子,在烛火下摇曳生辉。
“给,这是你爹的传家宝,现在我交给你了。”
朱霜说完连忙离去,生怕叶究拒绝似的。
叶究看着那翡翠镯子,笑了笑:“这八字儿还没一撇了,万一是我的一厢情愿呢?”
叶究重新梳理思绪开始思考,到底要写啥。
那点存货被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
现在的叶究就希冀这灵光一现,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一句石破惊天的璀璨诗篇。
可想了半天,愣是没得到个一二三四,叶究有些头疼。
所幸暂且搁置,从书架中抽出一本古籍品读,以此来找寻那可遇不可求的灵光一现。
书中讲的是一个离别故事,一对青梅竹马,一方即将远行,可怜的人儿就那样相互望着,一步三回头,渐行渐远,希冀这再度相逢。
留守的眼中含泪,远行的如痴如狂。
叶究深呼吸一口,脑海中仿佛有万千文字齐齐上涌,前世今生、过往岁月读过的,看过的诗词一一浮现,挥之不去。
他喃喃自语。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注1)
叶究哈哈一笑:“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他挥毫洒墨,洋洋洒洒二十言,可谓是道尽思念,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叶究将上下阕分开,写在两张纸上,并未题名。
然后又拿出一张崭新宣纸,写下一句:“翩若游龙,宛若惊鸿。”
这才心满意足的收拾笔墨纸砚,两名女子,三句诗,至于那名女子可得其二,叶究也不敢轻易断言。
他将宣纸轻轻卷起,放入腰间储物袋,来到庭院。
路过书房的时候发现叶正天还在处理公务,劳心劳力,叶音的房间中也是灯火冉冉,传出轻微读书声。
他独坐在院中,盯着脚下的月影,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涌现出两个身影,紧张、迷茫这些复杂情绪一股脑涌了上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一轮明月有太多人看,可属于自己的明月,更应孤芳自赏。”
他坐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等到明月当空,才缓缓起身,给那位卫管事嘱托几句后才走了出去。
离开叶家宅子,来到比寻常道路还要宽敞一些的巷子中。
叶家所在的巷子名为扬雪巷,居住在此地的无一不是正四品往上走的官员家眷。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了头也想进来,只可惜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每到朝会时间,马车浩浩荡荡驶出巷子,前往那座戒备森严的皇城,成了一道别致景观。
巷子门口有一棵老槐树,因为时至晚秋,上面的槐角早就被人摘了个一干二净。
如今也只剩下几片摇摇欲坠的枯黄叶子还在死死坚守最后的阵地,做着让自己绝望的无用功。
叶究逐渐靠近那棵槐树,亦如之前一般,静静的站在槐树底下,看着它那高耸树冠。
听说这棵槐树乃是开国之初某位官员亲手栽种,想要借助此地风水,聚拢福荫。
只可惜那位官员刚种下槐树不久,便以一个感到的速度家道中落,搬出了这条巷子,而这棵槐树却被留了下来,日渐成长,成了此地的一个地标。
后来,巷名才由槐叶巷改为扬雪巷,用来告诫住在这条巷子中的后人。
福荫聚散犹如寒冬扬雪,没有谁可以福寿永昌。
叶究看了看,最后所幸直接坐在了树边,然后突然来了一句:“来都来了,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白衣青年走了出来,身形略显消瘦,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宛若鬼魅幽魂。
如果不是看到了他的面貌其实很难想象,此人竟然是那个如今京城中最具才气,最嚣张跋扈的丞相之子,张一封。
张一封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叶究撇了撇嘴:“咱俩从小到大好像没见过几次吧。”
“唯一的一次,还是我把你给打了。”
张一封微微一笑,也不恼怒,反而笑道:“你还记得?”
叶究抓起一把落叶,轻轻洒在脚边,外人看着有些无聊,自己却乐在其中:“当然记得,这是我少年时唯一的趣事了。”
张一封笑了笑,无视叶究目光,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从腰间储物袋拿出一壶酒,自顾自喝了一口。
叶究砸吧砸吧嘴,馋虫一下子就被那酒香给钓了起来:“唉,我说你一个人喝酒不闷吗?”
张一封摇了摇头:“乐在其中。”
但说归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又拿出一只价值不菲的酒壶,轻轻抛给叶究:“我这人喝酒很少用酒杯,你见谅个。”
叶究哈哈一笑,扬起头倾倒一口:“好酒。”
叶究放下酒壶笑道:“你等了多久了?”
张一封微微一愣:“为什么这样问?”
叶究嘴角微翘:“你这样装有意思吗?”
张一封摇了摇头,也不再掩饰什么:“你一回到这里我就收到了消息,所以就过来了。”
叶究微微一愣:“你一个丞相的儿子,找我这个中书令的儿子...不感觉跌份儿吗?”
张一封笑着摇了摇头:“你已经是亲王了,我在这里等你都算是高攀了。”
叶究摆了摆手:“别,真别,我害怕被你身后那些公子小姐们知道后遭到暗杀。”
张一封看向叶究:“我来这里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这点你可以放心。”
张丞相的府邸不在扬雪巷,很早以前就搬了出去,原因很是扯淡,名字不吉利。
叶究这才松了口气,要是不幸遭人追杀,那可真是盖了帽了。
随后他直截了当道:“找我想干什么说吧。”
“如果想报当年的仇,也可以。”
张一封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叶究一脸问号。
张一封将酒壶轻轻搁在台阶上,叹气道:“我要走了。”
注1:司马相如《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