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州和陕州县还是有区别的,一开始陕州县一直都叫做陕州县,后头为了避免误会,人们便简化了称呼,变成了陕县。
陕县即为陕州治所,州衙便坐落在陕县之中,是故陕县县城又被称为陕州城。
陕县的知州姓元,早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以他的年龄,想要在往上一步,升官去东京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现如今,元知县却忽然觉得又有了希望。
听闻徐章一行人遭遇了贼人的袭击,元知县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赶忙吩咐手下最得力的捕头曹雄前去处理后事,听候徐章的调遣。
自己则赶忙在城里头准备让徐章等人落脚的地方。
又将城中的郎中悉数都召集起来,第二日一大清早,元知县便急匆匆带着人出了陕州城,总算是在半道上遇上了刚刚启程不久的徐章等人。
“前方何人?”
徐章和王破敌并排骑马,走在明兰的马车前头,队伍的最前头是孙平寇几个开道的亲卫,看到前方出现的人马,并且没有半点避让的意思,直挺挺的朝着己方而来,先头部队的亲卫立马勒马高声喝问。
若非是瞧他们身上都穿着公服,为首的那个坐在一匹劣马背上的更是穿着一身绿色官服,头戴长柄官帽,只怕亲卫们早已经抽刀在手,戒备起来了。
见到来人,孙平寇却制止了亲卫们的喝问。
“下官陕州知州元正平,求见经略相公,还望这位小哥帮忙通传一下!”
“元知州!”孙平寇去陕县时和这位元知州打过照面,倒不至于认不出来,走到队伍前头,孙平寇便主动和元知州打起了招呼。。
“孙将军!”一过来就见到了有过一面之缘孙平寇,元正平暗道自己的运道不错。
“经略相公可还安好?”宰相门前三品官,徐章虽不是宰执,却也是如今整个大宋朝中声名鹊起的年轻勋贵,风头甚至还盖过了朝中多数老臣,如今又被派到陕西这等重镇经略一路军政,足见朝廷对这位永平侯的看重。
若是能够攀上永平侯的大腿,届时只要这位侯爷在朝廷里替他美言上那么一两句,再想从地方升去东京,那可简单多了。
如今那位刚刚接任的吏部尚书,不是旁人,正是这位永平侯的座师,听说师徒二人关系极好,这次永平侯来经略陕西,便是这位孙尚书一力举荐所致。
甚至不需要徐章如何美言,只要他肯帮自己在孙尚书面前说上几句好话,或是从中牵牵线,让自己有机会能够搭上孙尚书的关系,那也是极好的。
早在来之前,元正平就已经打算好了,这一次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在徐章面前留下好印象,再不济,混个眼熟也是好的。
说着孙平寇便打发一个亲卫前去通传,孙平寇自己则上前和元知州攀谈起来。
“这次麻烦元知州了,大老远的还元知州亲自跑一趟。”
“孙将军说的哪里话,陕州本就是元某人的治地,这些都是应该的。”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着,队伍忽然从中间分开,亲卫们纷纷退到两侧,一个骑在黑色高头大马之上,身着玄衣锦袍,披着黑色鹤氅,头戴玉冠,剑眉星目,脸庞好似刀刻斧凿的高大青年徐徐走来。
不用介绍,元正平只看一眼,便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赶忙冲着来人拱手躬身见礼:“下官陕州知州元正平,参见徐经略相公!”
徐章乃是新晋的陕西路经略安抚使,自然可以被称作经略相公,正如同水浒里头,鲁达在打死郑屠,然后远走五台山,出家为僧之前,便是在西军之中任职,在小种经略相公麾下做提辖官,也是在小种经略相公府上当差听用。
可惜那位小种经略相公不似徐章,乃是文官出身,只是个地地道道武将,而且还是家学渊源的那种,世代都在西军之中经营,在西军之中可谓是树大根深。
虽说此宋非彼宋,朝廷方面,不论是在政策还是在态度上,都有着区别。
徐章与之相比,虽然只是刚刚接任,甚至都还没有到长安完成交接,可在权势和地位置上,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其是在元正平这些正统科举出身的文官们眼中,徐章这个正儿八经进士出身的同僚兼上官,可比那些个军中的武官将领们分量要重的多。
“如今天寒地冻的,辛苦元知州了!”徐章没有摆任何的架子,很是随和的道。
见徐章如此态度,元正平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泛起了嘀咕。
松了口气是因为徐章看起来不是那么难打交道。
泛嘀咕则是因为不了解徐章的性情,不知道徐章是表里如一呢,还是只是和自己客套一番。
元正平到底是做官多年的人,自然不会把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心里虽然泛起了低估,可面上却瞧不出有什么变化。
反倒是露出自责的神情来,十分愧疚的道:“下官失职,连治下境内出了盗匪也不知道,还叫他们惊扰了经略相公,下官知罪,请经略相公责罚!”
“唉!”徐章翻身下马,将元正平扶了起来:“元知州不必如此,贼人猖獗,又常年隐匿与高山密林之中,如今陇右局势紧张,陕西路大半的军马都调去了陇右,陕州莅临中原,乃是我朝腹地,这伙贼寇定是趁着这个空档,悄悄流窜到了陕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