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棱的一番话,正说到了赵扬的心里,他虽没有言声,只是脸色微红的认真听着,但心中却感慨颇多。
老亲王带了一辈子兵,对军中的事情自然都了如指掌。
就像他说的那样,一支大军有了战功,主帅把有功将佐的名单开列出来,上报朝廷奏请议叙封赏,极少有越过上宪的。
一场大战下来,纵然是哪个游击身先士卒,九死一生打下来的胜仗,报捷折子里也一定要写上主帅区划周详,调度得法,副将、参将临机决断,指挥有方之类的话。
结果朝廷自然是先可着官职高的人封赏,就是赏银发下来,也要经过一层层的盘剥,越到下面就剩的越少。
兵士们和中下级军官都心有不甘,奈何这是历来的惯例,任谁也得循着这个章法来,众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跟赵扬相与得很好,原来同为游击的黄富国,是因为家里祖坟冒青烟,撞上了大运,立了一个别人抢都抢不去的大功,才封了参将。
去年岳钟琪率征剿准噶尔北路大军出伊宁向北廓清中玉兹全境,一路上势如破竹,所向披靡,直把中玉兹的军队杀得望风而逃。
初冬时节,有一次黄富国奉命将俘获的敌军兵士解送回伊宁,在返回大军的途中,正遇上一支饿极了的中玉兹军队在劫夺伊宁运往前线的粮草。
两千多人的敌军将押运军粮的一营屯垦军杀得落荒而逃,夺了车辆就走。
碰巧黄富国率军经过,遇见了败逃的运粮兵士,一问之下得知了详情,他指挥着所部两个营的八百兵力,一路急驰追上了中玉兹的军队。
中玉兹军队的主将见自己的兵力是清军的两、三倍之多,哪里肯丢下已经到了手的粮食?双方遂展开了一场恶战。
中玉兹的兵士知道清军的火枪射程远,也不出战,只是端枪躲在运粮车后面瞄着,清军的子弹也奈何不了他们。
眼见着双方僵持住了,黄富国怕拖延久了敌军有援兵到来,情急之下命那一营吓破了胆的运粮兵士把手中的枪都交了出来。
又命手下一个营的两队兵士佯攻敌军的两翼,他亲率另一营敢死之士,每人拿上两枝火枪,拿出不要命的打法,从侧面直接冲到距敌人中军几十步的地方。
敌方中军的兵士失去了粮车的掩护,直接暴露在清军的枪口之下。
冒着敌军火枪射出的密集弹丸,这一营清军一阵排枪打倒了一大片敌军,旋即把枪扔掉,操起另一支枪又是一阵乱射。
中玉兹的兵士眼见着眨眼之间自己一方就有数百人倒在了清军的枪下,生生的被这气势给吓到了!
这些人本就已经国破家亡,惶惶如丧家之犬,再加上已经几天没吃上一顿饱饭,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来抢粮食就是为了活命,如今见粮食还没吃到肚子里,性命先就要不保,于是有的人就打马逃走。
黄富国见状,命兵士们一起虚张声势的大喊:“往哪里逃!弟兄们追呀!杀光狗日的!追呀!”
原本就只有很少的人逃跑,让他们这一喊,很多中玉兹兵士不知就里,以为别人都逃了,于是人人心生怯意,无心恋战,纷纷上马逃窜。
这一下兵败如山倒,统军的将领喊破了喉咙也约束不住了,黄富国瞅个冷子冲到近前,一枪结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