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这几天来既要像往常一样主持御前会议,批阅奏折,还要分别召见各省的督抚,整日里忙得昏天黑地。
这日午后召见了陈宏谋和尹继善,他们俩个是军机大臣,又各自兼着极其重要的差事,要说的事情自然很多。
自未初开始,足足说了一个半时辰。
他二人辞了出去,乾隆又把案上的折子批完,各省督抚都到了京里,奏折也少了很多。
他蹬上靴子下了地,伸欠了一下,便披了大氅,戴上帽子,带着内卫营的十几个太监经燕禧堂出了如意门,沿着长巷向北走去。
冬至过后天渐渐的长了,已经酉初时分了,天色还大亮着。
刮了一天的西北风一点儿也不觉得疲累,兀自鼓足了劲头“呜呜”的使劲吹着。
这是平日里走得最多的一条路了,只要皇上午膳时没翻牌子,晚上又不在养心殿传点心,一准儿要顺着这条路往西六宫这里来。
因为去愉贵妃那里的时候居多,太监们都以为皇上今天又要去翊坤宫,谁知过了体元殿他竟然向西转去,原来是要去皇后娘娘的长春宫。
“臣妾见过皇上!”寝殿前,富察氏缓缓的行礼,乾隆微笑着扶她起来,二人一同进了殿。
彩云和另外一个宫女跟着进来,一个侍奉着乾隆脱了帽子和大氅,一个奉上了茶水点心,然后二人知趣的关上门退了出去。
寝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富察皇后笑着嗔道:“皇上每次来都不让人提前知会一声,有时是宫里的太监在外面远远看见了回来禀我。”
“现在天儿冷,他们都不愿往外面跑,皇上都进了天井才晓得来告诉我。”
“若总是这样,会让人瞧着我不懂规矩,再让其他妃嫔照样子学了去,岂不是臣妾的罪过?”
乾隆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嘘着嘴里的寒气喝了一口茶,这才笑道:“哪有那么严重?这几天冷得紧,怕你出去着了凉,才没让人来知会的。”
“你也知道的,只有来你这里,还有去翊坤宫我有时不让人去知会,去别处去的本来就极少,每次都是按着规矩来的。”
“我让人去知会了,还有人敢不出迎?她们都知道自己的位份,没人敢攀比的,你不用想那么多。”
“对了,我怎么瞧着今天你这宫里这么冷清,侍候的人少了许多,是不是又有到了年纪放出去的宫女,人手不够使唤了?”
“人手足够用的,”富察氏道:“这几年只要有放出去的,内务府随即就在雇佣来的人中挑些好的补进来,从没有耽误过的。”
“如今我这宫里几乎都是雇佣来的宫女,早前选进来的只剩下彩云一个了。”
“她老大不小的了,早就该放出去找人家了,可劝了几次也不肯出宫,只说这辈子就在我跟前儿侍候,哪也不去!”
“我怕她多心,也不敢把话说得重了,这还真成了我的一桩心事。”
“你看今天我这宫里人少,是愉贵妃把他们都支派出去了。”
“支派出去了?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