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说让你见,你就见,不碍的,”乾隆笑道:“青海如今地方详和安定,百姓、信众皆安居乐业,心向王化。”
“慢说你未必敢有别的心思,就是有,也只是蚍蜉撼树,自寻死路罢了!”
“草民不敢!”罗卜藏丹津额头渗出的冷汗更多了:“承蒙大皇帝恩典才能苟活,有生之年唯愿大清国泰民安,唯愿大皇帝福祚万年!”
“好,你既然有这个话,朕也信你有这个心。”
乾隆道:“所以,若是京师里来了青海的故旧,你尽可以见见,让他们知道你的境况,回去好告诉青海的喇嘛和民众们知道。”
“草民遵旨!”
“有一点朕要给你提个醒,北京城里随你想去哪儿都行,但毕竟你的身份不同,为防物议,若要出京须提前知会军机处知道。”
这就等于把罗卜藏丹津软禁在了京城里,军机处每日里军政大事都忙得不可开交,他有几个胆子,敢为了自己出京这点子小事禀到军机处里来?
罗卜藏丹津忙道:“草民业已老迈,平日里连家门都极少出,更不要说出城了。”
“草民哪都不去,断不会去给军机上的王大臣们添麻烦。”
“也好,”乾隆道:“反正儿子们补进了侍卫,要见朕也很方便的,缺什么少什么就让他们奏进来。”
“回头朕差人去你家里,赏赐一些安家的银两并一些物事。虽然不能赐你爵位,但也绝不会让你过得比在准噶尔差了。”
“草民谢大皇帝恩典!”罗卜藏丹津的头又一次重重的碰在了金砖地上。
达瓦齐躺在驿馆的榻上正在胡思乱想,越想心里越凉,空落落的一颗心始终悬着难以放下。
这时,馆驿的一名官员在外面喊道:“达瓦齐,快!宫里来人找你了!”
达瓦齐听了,自榻上一跃而起,蹬上靴子就冲出了房间。
来到驿馆的正堂,见一名二十几岁的太监站在那里等着他。
“你是达瓦齐?”那太监扯着公鸭嗓问道。
这驿馆里常年住着各地来的人,那官员会一些蒙语,遂充当起了通译。
“我是。”达瓦齐道。
“奉旨,传皇上口谕!”那太监说完便转过身去,面朝南站了。
达瓦齐忙快步绕到他的面前跪了,叩了一个头道:“达瓦齐恭聆圣谕!”
“着礼部吏员明日午时初刻引达瓦齐至养心殿觐见!”
“领旨,谢恩!”达瓦齐又叩下头去,再抬起来时,觉得悬着的心似乎落下来了一些。
被皇上定下了时辰召见的臣子,提前半个时辰去候着都算是晚的。
第二日,礼部派出的吏员也是早早的来到了驿馆,接了达瓦齐就奔西华门去了。
在养心殿的垂花门外候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有奏事处的太监过来传见。
达瓦齐虽然是噶尔丹家族的后裔,但他毕竟与罗卜藏丹津不同,自身并没有什么罪过,乾隆选在了西暖阁召见他,这样看起来更随和些。
在西暖阁门前报了名,听见皇上叫进了,达瓦齐紧张的身体都有些僵硬。
他毕竟年轻,没见过那么多的世面,内地都很少来,只在乾隆初年两国关系缓和时,随着准噶尔的官员到兰州去过两次,贸易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