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满心的仇恨和无可奈何的丧气之中,他又迷迷糊糊地了睡过去,一直到天黑之前未再醒来。
待到四周重又陷入一片漆黑的时候,随着门外锁链哗啦啦的响声,房门被人推了开来,有几个人擎着火把走了进来。
一个声音对他说:“杯鲁殿下知道你小子伤的厉害,为了减轻你的疼痛,特地命我等前来给你送药。”
习鲁古冷笑道:“谢了,你们把药拿回去吧,就说我习鲁古用不着他的施舍,我一天半天的还死不了。”
那个声音蛮不讲理地道:“这是殿下赐你的药,在整个鬼城里面,他的话是除汤圣母之外的唯一圣旨,少你他娘的不识抬举。”说着便把手一挥,吩咐道:“来呀,伺候这小鬼涂药。”
在这人的身后有几个人答应了一声,便呼啦一下走上前来,把习鲁古的头颅和双肩死死地摁住,在一旁火把的映照之下,把一种黑乎乎的、散发着刺鼻臭味儿的药膏涂抹在了他的脸上、额上。
这些药膏一触着他满脸的伤处,立即带给他一种凉阴阴兼刺痒的感觉。那种刺痒的感觉越来越是强烈,简直折磨得他无法忍耐,真恨不得用两只手狠狠地抓挠一番方才过瘾。
可他的两条手臂都被人死死地摁在地上,半分也动弹不得,他便知道这些人是在有意地折磨自己,哪里是在给自己涂抹什么伤药了?他们涂再自己脸上的,分明是奇痒难挡,令人生不如死的毒药。
习鲁古口中发出一连串哇哇怪叫,使出浑身的力气来想要挣脱他们的控制,但却是一些儿效果也无,那几个人都是力大无穷的武士,凭他小小年纪的一人之力,哪里能挣得过他们?
那些药膏的毒性在他的脸上持续地发挥作用,渐渐地由奇痒变成了火辣辣地疼痛,并腐蚀得他的皮肉产生出了许多黏糊糊的血水来。
那些血水在他脸上的伤处纵横流淌,顺着他的额头、鬓角、脸颊流到了头皮、耳根和脖颈内,散发出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臭气来。
再看习鲁古的脸,哪里还能看出是一张人的脸来?简直就是血肉模糊的一个大肉球。若不是那尚可以辨别出来的口眼鼻等七窍尚还存留在上面,任是谁也无法立刻认出这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
习鲁古气恼得破口大骂:“该死的畜生,混账王八蛋,如此杀人害人,长生天定然不会饶过你们的,定然会叫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的!”
可气归气,骂归骂,疼痛取代了奇痒,令他感受到的痛苦,却是不再那么难以忍受的了。这会儿的剧烈疼痛虽然也极不好受,但相较于方才那有如万千只蚂蚁在伤处爬行噬咬的感受,则是可以凭借意志咬牙坚忍的。
那几个人看着他逐渐安静了下来,遂也放松了对他的控制,又给他灌下了一碗极苦的汤药之后,便全都出门离去,把门扇重新用铁链锁牢。
习鲁古的心中愤恨已极,口里不停地在骂骂咧咧地宣泄着心中恨意,神志却是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不知不觉地进入到了昏厥状态,身体内外,俱是一片无边的混沌。
他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记不清楚黑暗中的门窗明了几次,暗了几次,他只知道自己还活着,并没有死去。他对那些坏蛋们似乎还有利用的价值,他们不会任由自己的生命就这么轻易地结束。
终于有一天,那扇被铁链紧锁着的房门再次被人打开了,纥石烈杯鲁穿着一袭绸缎丝袍,手里摇着一把折扇走了进来。
杯鲁弯身朝盘腿坐在地上的习鲁古看了一眼,随即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而后口中发出了一阵得意忘形的笑来。
“哈哈哈,不错不错,廖湘子办事儿果然能让我放心,老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你现在的这副鬼模样,莫说是圣母她老人家了,就是你小子的亲爹亲娘见了,也绝对认不出这样的货色会是他们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