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杯鲁殿下命系于天(2 / 2)

护思又道:“杯鲁殿下身法之快捷,为当世所仅见,虽然陷到了重围之中,但他若是想要独个儿脱身的话,原也不会怎么困难的,但他始终护持在绳果勃极烈的身旁,与攻上前来的大辽将士奋力格挡,一副与绳果勃极烈同生共死的架势。

“不才手下的将士们被杯鲁杀死杀伤了数百,他见大辽将士稍有退却,便抱着绳果骑到了一匹夺来的黑马之上,打马又向远处里跑去。我手下的将士们便又在后面紧追不舍。最后,杯鲁殿下见始终摆脱我们不过,只好用索子把绳果绑在了马鞍之上,自己跃下地来,用大槊的倒柄在马屁股上一戳,那马受痛,便一声长嘶甩开四蹄飞奔而去,他自己则留了下来阻挡紧追不舍的辽兵辽将。

“待到杯鲁殿下力屈倒地之时,他的浑身上下满是刀枪剑伤,几乎只剩下了半条性命。就这么着,杯鲁成了我手下的俘虏,被我带回了大营里去。而绳果则在马匹黑马的驮载之下,跑了个无影无踪,不知去向。我恼杯鲁坏了我的大事,心中愤恨不已,岂能让他轻易就死?命人把他带回了大营之后,命令随军郎中给他调治伤势,打算着救他活转过来,再把诸般酷刑挨个儿不剩地施用在他的身上。

“杯鲁虽是不如绳果身份贵重,不如他在大金国有着皇储的身份,但他毕竟也是功臣之后,还是多保真公主的驸马,身份地位自也不俗。故而,我把他交给别人看守放心不下,遂命小女莺珠负责带人看管于他。”

护思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道:“谁曾想,我当初原以为万无一失的措置,到后来结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姻缘,小女莺珠佩服杯鲁殿下的忠勇了得,居然对他萌生了爱慕之念。那时我对女儿的心思很是不以为然,觉得杯鲁虽在大金国身份贵重,可彼时只不过是个即将遭受刑戮的囚徒而已,岂能与她大辽郡主的身份相符?

“可俗话说儿女大了不由爷,小女为了搭救垂危的杯鲁殿下,动用了当时军中最好的神医,汇集了军中各类上好的内服外用之药,终于救得杯鲁殿下活转了过来。所以,我才最终明白杯鲁殿下命系于天,非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杀害得了的。

“再到后来,小女为了相救杯鲁脱离我的掌控,背着我毫不知情,私自把杯鲁给放跑了,她害怕我会责罚于她,遂也跟着杯鲁一起跑了。当时这事儿把我气得简直七窍生烟,暴跳如雷,恨不能把杯鲁和那小贱人一块儿抓回来乱棍打死。”

“我也曾派人四下里追踪搜索,可终也没能寻到他们两人的下落,到得后来才知,杯鲁竟是带着小女跑回到大金国的上京城会宁府去了。如今想来,这一切似乎都有上天命定的安排似的,小女幸亏随了他及早投奔了大金,否则到后来国亡家破,终也不免流离失所,依落无着。

“就连不才耶律护思,也靠着杯鲁殿下的举荐,得了个金肃军防御使的职衔安身立命,同时也为大金守备西陲,勉效微劳。说来这一切,都是拜杯鲁殿下宽大能容,大金国皇帝厚泽深仁所致呢!”

护思说到这里,转过身来对张梦阳道:“贤婿,你把胸背袒露了出来,让人见识下你舍命相救绳果勃极烈之时所救下的刀枪之创吧,也让大伙都知道下我耶律护思所言不虚。”

张梦阳“嗯”了一声,将上身的内外衣衫尽行褪下了,光着膀子站在那里,前胸后背上,一道道的刀剑伤疤或竖或斜地映入众人的眼帘,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这些刀剑之伤,一部分都是辽东五虎的杰作,一部分是在天开寺外,杯鲁打晕了他之后,在他的身上有意地划刻留下的。护思虽未亲见过张梦阳的这些伤疤,但曾听小郡主说起过他的伤势,知道他的身上必然金疮疤痕甚多,所以才让他袒露出胸背来,给自己方才所捏造的故事,提供一个完美无缺的见证。

可是周围的金兵将士哪里晓得这其中的蹊跷?只认为他身上的这诸多旧伤,真的是当初舍身相救绳果之时留下的,因此人人感慨唏嘘,对这位副元帅的忠勇赞叹不已。

李俊把这一切瞧在眼中,心中更是把这位把弟高看了一眼,他向来最佩服轻生重义的好汉,他把护思的话听在耳中,又把张梦阳这满身的疤痕看在眼里,对这位把弟,当真是打心眼儿里敬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