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忿忿地道:“你以为我好稀罕你叫我做兄弟么?既然你们执意要听信他人的谗言,不信我说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办法儿。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个世界有太阳,太阳仍会每天升起在世界的东方。不管你们承不承认这个世上有上苍有老天爷,老天爷也仍然每天都在观察着这你们每一人的言行。不管你们承不承认我是纥石烈杯鲁,也都妨碍不了我就是杯鲁其人。”
李靖乃是随同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多年的文臣,本贯辽东通州,与唐朝初年大名鼎鼎的卫国公李靖同名,虽是汉人,但军兴以来对金国颇有功劳,深受阿骨打和吴乞买两代皇帝的信任。
李靖见张梦阳如此混赖,便微微一笑道:“我李靖与纥石烈家向来交情不错,虽较杯鲁驸马大着十来岁,可与驸马也算得是个好友至交。你既坚口自称是杯鲁驸马,那么我来问你,驸马有一只脚上患有枝指之症,比常人多出了一个脚趾来,你可能跟我说清楚他这枝指之症,是患在哪一只脚上么?你又敢不敢把鞋袜脱了下来,让我们在场的诸位一齐验看一下?”
张梦阳被他这一说,心里面顿时咯噔一下,心想:“原来杯鲁那家伙生有六个脚趾,这我可倒是头一回听说。可惜在天开寺的时候跟杯鲁那厮相处得极为短暂,他肢体上的这一缺陷没能获知。此刻李靖这厮以此来考问于我,如何应付于他才好?”
张梦阳略做犹豫,便呵呵一笑道:“李主事可真是会说笑。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你当众提起这事儿来,可真是太不地道了。”
李靖催促道:“你莫要顾东言西,只要你能说得准那只脚上多一个脚趾,并立马脱下鞋袜来让我们验看清楚,咱们大伙儿自不在会怀疑你的杯鲁身份,如何?”
李师师一直在旁观静听,眼前的一切,把她搞得也是一头雾水,实在想不通这杯鲁驸马居然还有真假之分。
那么眼前的这个是真还是假?曾经在汴京的御香楼里跟自己缠绵恩爱的那一个,又是假还是真?
这时候的李师师心乱如麻,她也是急欲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的这位杯鲁驸马究竟是何许人也。
张梦阳对李靖的话不置可否,但心中却知道西洋镜眼见着就要拆穿,自己的这出大金国驸马爷的好戏终于要演到头了,此时此刻,心绪反倒奇迹般地平定了下来,没有了起初时候的惊慌。
为了保护师师,为了保护李俊,他暗暗打定主意,要在局势无法补救之时放手一搏,先拿住了拔离速以为人质,迫使眼前的这帮金人们闪开一条生路,至不济也要把拔离速、李靖等人杀上几个,以出一出积压在心头的这口恶气。
张梦阳叹了口气道:“李主事,咱们大金国上上下下哪一个不知道,我杯鲁于两年之前猝遇强敌,在激烈交战之中重伤了头颅,醒来之后便对既往之事懵然不知了,从幼年时候起的很多事情,仿佛都从我的脑海之中格式化了的一般,只剩下了一些零星的记忆。
“你此刻突然拿过往之事来考验于我,这不是故意刁难我来了吗?你明知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还故意地拿这种话来刺激于我,你到底想要得到我怎样的回答?”
李靖冷冷地道:“既然这么说,你就等于是不打自招了,说说吧,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们杯鲁的殿下,我们的杯鲁殿下现在何处,是生还是死?”
张梦阳“呸”了一声斥道:“你们这些人简直是无耻至极,定是你们趁我不在的时候,用阴谋害死了绳果勃极烈,妄想要把这项罪名加在我的身上,所以才来污蔑我的身份。在这个世上,想要找到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尚不可能,又怎会有两个相貌、身高完全一样的人?”
张梦阳又灵机一动,冲李靖嚷道:“你说我一只脚上多生了一个脚趾,请问除了你之外,在场的诸位还有哪一个曾经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