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虽说金国皇帝吴乞买始终不愿与大宋撕破脸面,抱着以和为贵的信念不肯轻启战端,但驻扎在两国边境上的各路将领由于在灭辽的最后关头,看透了大宋文臣武将的昏聩轻佻,认为与宋人签订的所谓盟约毫不可信,故而人人皆主张乘着灭亡大辽的余威,大举进攻中原,必要宋室君臣割让黄河以北的土地给金国,以当做南北两国之间的缓冲之区。
而且投降金人的原大辽将官,心中怀恨宋室君臣背信弃义,在辽军被金人打得兵败如山倒之计,断然撕毁与大辽的百年盟约,在背后捅刀子,意欲与金人夹攻消灭大辽,因此这些降金辽将竭力怂恿粘罕、斡离不、娄室等重要金军将领,讲说大宋如何表面繁荣,实则外强中干,其战力较诸大辽犹有不若等语,使得粘罕、娄室等人皆是磨拳擦掌,都想要在彻底消灭了大辽之后,继续攻打大宋,为自己摘取更大的功勋。
粘罕甚至亲自写信给大宋的河东河北安抚大使童贯,列举了宋室君臣多次违背两国盟约之誓,屡屡招降纳叛,觊觎山后诸州和营、平、滦三州的疆土,是可忍孰不可忍,在信的末尾告诫童贯:“两朝之事,若不互相融会,唯剩战争解决之一途耳。”
而粘罕所谓的“相互融会”,指的就是要宋室君臣割让黄河以北的大片疆土,而割让这么许多的国土,又是宋室君臣决不肯答应的,两方互相指责,讨价还价,一来二去,终至说僵了动起手来。
粘罕、斡离不、娄室等人又把两国边境上的摩擦加油添醋地奏报给了皇帝吴乞买。吴乞买本来对他们的一面之词也并未尽信,但这样的消息接二连三地被铁骊灵鸽带到上京的皇城里面,再加上各路军帅的众口一词,就算吴乞买再如何的精明,也终于招架不住,遂把军帅们的众口一词信以为真,正式下诏出兵伐宋。
吴乞买对斡离不本有密旨,令他待杯鲁南来就职之后再行出兵攻打燕京。但斡离不和众将等了十来天不见杯鲁的人影儿,又听说西路的粘罕、银术可等人攻破了雁门关,占领了代州和宪州,以极快的速度推进到了河东重镇太原城下,因此上人人心中焦躁,由于军情瞬息万变,纷纷决定不再等待杯鲁到来,立即出兵西进,直取燕京。
斡离不与众将立誓,一旦皇上因此事怪罪下来,所有将领一块儿承担,众将闻听此说,俱各欣然应命。但人人心中都很明白,虽说不待杯鲁到来便擅自出兵有违旨意,可只要杀敌斩将,不断地立下奇功,似这样的些小微过,便足以遮掩得过去了。
平州在燕京的正东方向上,距离燕京约三百余里,一路之上尽是阔野平川,极利于以骑兵为主的金军奔驰冲突,因此以斡离不为首的东路金军赶快便攻占了燕京以东的遵化、玉田、密云、香河等地,兵锋直抵燕京城下。
婆卢火被斡离不安排在玉田,防备宋军使用围魏救赵之计,从沧州方向奔袭营、平、滦三州,使自己腹背受敌,同时命他在此疏导所攻下的诸州县人民东迁,严禁他们掉头逃往沧州宋境。
张梦阳不明所以地问婆卢火道:“哥哥,这些穷苦百姓让他们在乡土上安居便好,何必如此费事地把他们迁到东边儿去?”
“谁说不是呢,哥哥我也是这么觉得呢。可斡离不却说这些州县里的百姓以汉人居多,把他们全部留在此处易为肘腋之患,若是全都杀了的话,耽搁功夫不说,另外难免费事,榆关内外地广人稀,不如把他们尽皆东迁到那里去从事耕作,给咱大金国补充些实力。
我觉得斡离不这么考虑也自有他的道理,你想咱女真人总共加起来也不过才一百来万人,而大宋所养的子民是咱们的一百多倍,兵源财源是何等的丰足?咱们倘若不赶紧地设法蕃息人口的话,在和宋人比权量力中,迟早会捉襟见肘,力不从心。斡离不知道皇上时常夸你目光长远,老成谋国,所以也想要跟你学学,老成谋国一回呢!”
张梦阳哈哈笑道:“这是斡离不二哥天生睿智,卓荦不凡,哪里能说是跟我学的呢。”
婆卢火道:“你用不着谦虚,反正哥哥我觉着啊,你们哥儿俩都是具有卓识远见之人,要不皇上怎会点你两个为正副元帅?若是仅论上阵杀敌的本事,我们这些在你们手下的哥们儿爷们儿们,自以为跟你俩比,也没有逊色太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