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哈哈大笑几声,拿起落在船舷之上的挠钩来,对着水中的扑腾的几个人接连几下戳刺,把他们都推送得远了,这才抛下挠钩,转过身来,用匕首把捆缚在萧太后身上的绳索割断,将这根绳索随手一扬,扔到了河里。
这么一来,这艘快船之上便和先前的那艘小船一般,便只剩下了他和萧太后两人。
萧太后道:“赶紧把船划走,远远地离开他们。”
萧太后知道那个钱果老虽然身上受伤,但姓廖的丑脸汉子却力大身猛,兼且武功高强,虽然落水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唯一的办法便是尽快地逃离此地,离得他们越远越好。
那姓廖的此时忙着搭救钱果老,说不定把他救上岸后还得想办法给他治伤,一时间也未必有功夫再来难为自己两人。所以当趁此时机赶紧地逃开为是。
张梦阳得了吩咐,急忙跑到船的中间部位,想要推荡起船桨来。
但这艘快船的船体甚大,比之先前的小船至少大出三倍多,固定在船体两侧的船桨,也足足有着六米多长,本是由被张梦阳踢落到水中的两名船工左右共同配合着来划的。如今只凭张梦阳一人之力,要想用这么长的桨把这么大的船划动起来,岂是那么容易的?
但眼前的情况紧急,所有这些都已经顾不得了,张梦阳跑过去站在船舱中部的帮底上,双手各握住一支桨柄,开始发力摇荡了起来。
霎时间,他感到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大鸟一般,而左右的两支宽而且长的船桨,便是生长在他肋下的双翼。
他缓慢地扇动着这左右长长的双翼,刚开始时还感觉比较吃力,但过了不久,等到船体在河面上滑行起来产生了惯性,方才感到了些许的轻松。
虽然这艘快船划动起来,明显地较先前的那艘小船吃力,但由于双桨宽而且长,因之每每划动一下,所产生的动力也明显地快速和持久。这种船之所以被百姓们称之为快船,也这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了。
没用多少功夫,张梦阳就适应了对这艘快船的掌控,两手前后推拉,越加熟练地操作起来。
还不到半个时辰,这艘船在他的操控之下,便即行出了好几十里的水程。
经此一吓,萧太后不禁为自己的选择和任性产生了疑虑,她开始怀疑自己从金军的掌握之中逃脱出来,没有跟小郡主和萧迪保他们在一起同甘共苦是否真的正当。
仅仅是刚才,她就差点儿为了自己的这种选择和任性付出了代价,不仅差点儿就失去了贞操,还差点儿害得张梦阳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家伙丢了小命儿。如果那样的话,自己为这种选择和任性所付出的代价,那可就真的是太也惨重了。
如果那样的话,对不起的就不仅仅只是张梦阳,更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先夫之灵。
但由于她的性格坚忍和自尊心极强,心中虽然略有懊悔,却是表面上丝毫不露,仍然不动声色地盘算着自己和张梦阳下一步的打算。
“姨娘,那两个怪人经此教训,想来不再敢跟咱们为难了吧,等在前边遇上了村镇,咱们就上岸去买两匹好马,到一个远离喧嚣的地方去隐居起来,再也用不着见这些肮脏可怕的家伙了。”
听着张梦阳的话,萧太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在自问:“只不知在这纷纭扰攘的世上,是否真有可供心累之人避世隐居的净土么?”
萧太后道:“想想那两个怪人的模样,真的是令我后怕不已,若是果真因此带累得你伤了性命,我可真是造孽深重,既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莺珠了。”
张梦阳笑了笑说:“我倒不担心自己丢了性命,就只是担心我死了之后,你又不愿意回去跟莺珠和三保他们一道,孤孤单单地,岂不无趣?”
萧太后被他说得心中一阵感动,心想:“你若是因我而有不测,姨娘我又岂能……岂能……”
想着想着,她的鼻子一酸,眼眶中涌出了无数的泪水来。她害怕被张梦阳看到,于是赶紧扭过了头去,看着水流浩荡的河面,任由两行清泪滚落下了粉颊,却并抬手不去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