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张梦阳觉得不管是机缘还是巧合,娄室这家伙都得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在这种情况下要他偷偷地把娄室给做掉,割了他的首级去向小郡主和萧太后炫耀报功,在他的道德意识中,那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虽说自己曾经一心一意地想要杀他,把他变成自己的刀下之鬼,但此刻他变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了,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骤然狠下杀手,那……那可成了什么样子了?
可是,自己当初之所以离开鸳鸯泊,南下来到中原,初衷可就是想要刺杀娄室呀,如果杀不了他。将来回到北边,见到了小郡主和萧太后,可怎么跟她们交代?
张梦阳思来想去,总觉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着实是为难得紧。
他突然又想到了李师师交代给他的事情,那时他被李师师从深宫里给救了出来,昏迷几日之后醒了过来,记得李师师曾对他说:
“娄室将军和使团诸人嘴上虽不明说,但他们人人都在疑心是大宋朝廷扣押了你,等你见到娄室将军的时候,可千万要对他分说明白,莫使他们继续误会下去才好,不然的话,于南北两国的兄弟之盟可大有妨碍呢。”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李师师的话不无道理,真的让娄室的心里存了这个误会,将来他再把这个误会上奏给他们的皇帝,那样一来于两国之间的兄弟之盟岂止是大有妨碍?说不定导致两国间兵戎相见,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因此,有一天晚上,他简单地用过了一些酒饭之后,便派人把娄室请到了自己的房中,郑重地对他说道:“娄室大哥,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对你说,只不知这件事对你说出来,合不合适。”
娄室笑道:“傻兄弟,对哥哥我怎么还客气起来了?有话但说不妨,若有为难之事,咱俩个共同参详着解决就是了。”
张梦阳笑了笑说道:“当初蔡京和童贯两人对你提起的相助找寻于我之事,其实并不是他们听到的坊间传言。”
娄室“哦”了一声,惑然道:“此话怎讲?”
张梦阳道:“那其实,是一个姑娘有意说给他们知道的,令他们以为坊间果真有此传言,以为我本人也果真是流落在汴京城中的。”
娄室问道:“那么,这个姑娘是谁?”
张梦阳叹了口气道:“这个姑娘,这几天我也每每对你提及的,她就是在我重伤将死之时,把我救下的那个人。”
这几天和娄室闲谈之时,张梦阳曾对他约略地提及被辽东五虎追杀,经小郡主仗义相救之事,只是因为馆驿中事务繁杂,恰在谈论到此事之时,接连两次都被公私俗务所打断,因此娄室至今也只是知道个梗概,并未得其详情,更不知救他的姑娘,竟是辽国卫王府上的小郡主。
“那,你所说的姑娘,可是那天在保康门内遇见你时,带着粉色面纱的那个女子么?”
张梦阳略一犹豫,便点头道:“不错,就是她。”
娄室心想:“你前几日对我所说的,救你之人是个小姑娘,可那个戴着粉色面纱的那女人,看样子怎么也得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称她做小姑娘,可未免有些勉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