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心中纳罕:“这两个小娘皮都跑到哪里去了?”
有心想到配房里问问伺候林昭容的丫鬟婆子们,想了想,又不愿意对她们开口说话,生怕一个不慎自己的男腔被他们听了出来,露了马脚,平白地惹出麻烦来岂不坏事?
一边合计着,一边从穿堂里踅到了韶颖轩的后进院来,只见三间敞厅的旁边,有一道通向里边的游廊,游廊的尽头是一间卧房,那里面黑魆魆地看不见一点儿光亮,但却隐隐地传出了说话声来。
张梦阳略一犹豫,便悄悄地摸了过去,心想肯定是林昭容和陆观音那骚货在里头说悄悄话儿呢,我且偷偷地过去,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他踅到了游廊尽头,在雕花的格子窗外伏下了身来。
只听里边传出了林昭容的说话声:“姐姐你这么说话,妹妹我可就不爱听了。咱们一开始就说好的是一千两银子,我先给拿给了你五百两银子当做垫付,另外的五百两等我着肚子里有了确切的动静,然后再一发拿给你。
可是我这肚子里还一点儿动静也没,除了我这肚皮不争气而外,你那兄弟也是难辞其咎。所以这一次,姐姐就通融一下,给我打个折吧,只收我三百两行不行?等下个月我果真有了梦熊之兆,剩下得那五百两是万万不会少了你的。”
陆观音口气不悦地应道:“昭容娘娘,不是我心眼儿小不肯通融,街坊上卖房买地贩瓜卖枣的常有打折赊欠之说,可从来没听说过祈福求子还有打折赊欠一说的。这在送子观音面前,岂不显得太也无诚心了么?
我刚开始说的,是让我兄弟陪你睡一次五百两,然后等你有了梦熊之喜再将剩余的五百两补过来。我当初是这么说的不是?”
林昭容似乎犹豫了一瞬,答道:“不错,当初确如所说。”
“还是的,”陆观音接着道:“我当初说的是让我兄弟陪你睡一次是五百两,可没说你肚子里怀不上孩子,再让他陪你补睡一次就不收钱或者可以打折赊欠,对不对?即使是补睡,那也是一次,所以这五百两嘛,是断断少不得的。
昭容娘娘也莫给我提这三百两之说,我给娘娘说的这五百两之数,原也是考虑到娘娘的家世背景比之其他各宫里的娘娘们,家底略有不如。
昭容娘娘有所不知,我在周丽嫔那里开出的价格,可是一千两一次呢,包括前几天的补睡,也同样是毫厘不差的一千两,就算她下月有了梦熊之喜,那剩下的一千两余额,我也是断不会让她省下一分一毫的。
这一遭下来,周丽嫔所出可就是三千两之多呢。昭容娘娘想想,我向你收取的才只是她的半数而已,你若是还嫌多,那可就是太不体谅我的苦衷了。
你想想,等将来你若是诞下了龙子,母随子贵,在这后宫中的身价可是要打着滚往上翻的,做到皇贵妃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你所产下的龙子将来封藩为王,你可就是藩邸的王太后了。
若是宁馨儿有幸,能够承继大统君临天下,你更可以升格成为皇太后,母仪天下,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昭容娘娘可曾想过?真的到了哪一天,你再回过头来想想,这区区的五百两银子可还算是钱么?”
张梦阳听到此处,心里头顿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原来陆观音这婆娘如此热衷于给自己和各个宫里的娘娘们拉皮条,竟是把自己当成男妓,当成摇钱树来使了。
他心头上的无明火顿时腾起了有三丈之高,一种自尊心被剥夺殆尽的耻辱感深深地刺激着他,真恨不得立即就冲进屋去把陆观音暴打一顿才好。只是他还想听听这婆娘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行径隐瞒着自己,因此强压着怒火,暂且隐忍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