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郭药师随天祚帝一路转战逃到燕京,金兵逼近松亭关与古北口,天祚帝害怕燕京有失,再从燕京往西京大同方向逃窜,燕京无人主持大局,群臣遂立秦晋王耶律淳为新君,上尊号为天锡皇帝。
天锡皇帝即位仓促,深恐手下人才匮乏难以支撑危局,便对郭药师百般拉拢,赐号辅国大将军,且改怨军为常胜军,并将于九奚、兀鲁只等部所募之新军万余人付与他统带,分驻易州、涿州以防宋兵来犯。
由此,郭药师与太子太保、辽兴军节度使耶律大石,萧太后之兄、北院枢密使、燕京管内处置使萧幹,辽兴军节度副使、居庸关守备张觉,一并成为燕京新朝廷的柱石人物。
而当天锡皇帝耶律淳驾崩之后,遗诏遥立秦王耶律定为帝,皇后萧莫娜被尊为太后,成为燕京城内统御群臣稳定军心民心的灵魂人物。萧太后于国事岌岌可危之中,用人谨慎,惯用契丹贵族出身的勋戚近臣,因此常被外人指摘为任人唯亲。
郭药师乃是辽东汉人出身,手下怨军又多是汉人与熟女真人所构成,加之郭药师性子粗俗,相貌丑陋,因此极不受萧太后待见。虽仍然令其驻守易州、涿州,但重大军务政务,已不再令其参与。
因此郭药师深感一朝天子一朝臣,深恐有朝一日会被解除兵柄,血本无归,便在天开寺归来之后,萌生了向童贯输诚投靠大宋的念头。
而童贯率十五万大军自北伐以来,与辽兵接战接连败北,寸土未复,又在天开寺谈判不成,遭受了一番常人难以想象的奇耻大辱,正在气闷恨极之时,突然接到郭药师有意归降的表示,如何不喜出望外?立时便决定予以接纳。
半月以来,郭药师与童贯之间书信口信往来不断,作为郭药师的亲信,张立屡屡衔命奔赴宋境的高阳关传达信息。这一日听说拒马河方向的辽兵于往来边境之人盘查得甚紧,于是打算趁月黑风高之夜绕道新城出境。
不想这一绕道,恰遇见莽钟离夜间出来胡闯。两个都是平日里在百姓间凶横惯了的,说话不合动起手来,最终才有了此刻张立在土地庙里的遭遇。
方天和见他一五一十招得还算清楚,与郭药师送与童贯的信上所说也若合符节,便不打算再难为他。
方天和与几位头领商议,应该即刻将此消息呈报给大辽朝廷,不然郭药师奸谋得逞,燕京及所属州郡落入大宋囊中,岂不便宜了童贯那厮?
按理说这样一件紧要之事理应直接呈报与拒马河戍长司与枢密院知道,但一想那枢密院的王居元对红香会一众弟兄殊乏善意,遂决定差派莽钟离火速进京,将此一消息报与二头领张梦阳,由张梦阳把这件天大的阴谋直接上达于太后御前。
至于这个张立,为了不打草惊蛇,几个头领商量之后决定,仍然由他充任郭药师与童贯的联络使。但为了不使他泄露朝廷已然知晓彼等奸谋的消息,红香会群盗连哄带骗地令他说出了家眷妻儿皆在涿州安置。
好在涿州离此处甚近,因此一到天明,便差派了十几个弟兄前往涿州,将张立的一应家眷哄骗来此。张立一见自己得父母妻儿都被这帮强人拘到此间来了,顿时后悔不迭起来。
吕师囊向张立笑着说道:“张将军,只要你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若无其事地继续办好郭药师大将军交办得差事,便算为维护大辽朝廷尽了一份力。待到朝廷设下牢笼,除掉了郭药师那奸贼,我自会向朝廷表彰你的功劳的。
当然,也定会担保令宝眷在这段时间里的平安无事。但如若你胆敢走漏半点风声,这琉璃河的河滩之上,瞬间便就是令宝眷们的曝尸之地,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