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无缺一愣,偏过头:“为什么不行?我今年十八,明显写不出这首诗。”
诗词可不是堆砌辞藻那么简单,没有看尽人生百态的阅历,根本写不出这种沧桑大气之感。
封无缺要让别人看出他在‘窃诗’,自然是写这种和年龄段不相符的。在他看来,这首词完全没问题。
可七叔却是摇头,认真道:“小王爷,封大将军戎马一生,为国为民,你写这几句,可以是缅怀先人,更是怀念父亲,还有侧面抨击当今陛下识人无方。那帮子文人若是想到这一点,就会认为此诗确实是你写的。”
封无缺皱了皱眉,倒是忘记了这一茬,他想了想,又提笔写了起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封无缺写完,挑了挑眉毛:“这没问题了吧?我堂堂王侯之子,不可能有这种悲惨的经历,活这么惨。”
老萧蹙眉打量几眼,露出几分感慨:“十三年前天下未定之时,监察大夫欧阳正官居川洛,一首‘寒鬓两双陶杯空,明月对酌休独倚’名声响彻大夏,没想到如今侯爷的这首‘万里悲秋’似乎是共鸣之作。”
封无缺眉头紧蹙,第一次发现抄诗词也这么难,欧阳正是诗会特别嘉宾,若是被他捕捉,还真不好解释。
诗词他也不记得多少,寻思了一圈儿,只能提笔重写写下: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老萧认真看着宣纸上工整的字迹,眼中显出几分萧索,抬手轻轻拍了拍封无缺的肩膀:
“三年前,封将军暴毙之事对小侯爷的影响依旧如此巨大,没想到小侯爷还一直挂念在心上……”
啪——
封无缺将毛笔拍在桌上,摊开手,急眼了,十分无奈:“这不是我写的,我抄的,连你都骗不过去,怎么骗那帮子文人?”
七叔长声一叹,望着封无缺的目光,带着几分欣慰,便如同看着一个小屁孩,终于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男人。
封无缺无话可说,坐在书案前苦思良久,才重新提笔,写下了: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老萧眼前一亮,凑在跟前仔细打量几眼:“嗯……这词不像是男人写的,一听就是个饱经风霜无依无靠的可怜女子……寻常人写不出来……”
“那就这首了,我就不信他们这都看不出来是我抄的……”
……
房间外。
欧阳声瑶杏眼瞪得圆圆的,死死捂住嘴巴,如同发现了一块宝藏,满眼都是震撼。
我的天呐~
出口成诗、信手成词、风格诡辩,各不相同。
久经沙场老将、落魄精忠老儒生、伤感文人、深闺怨妇……
种种角色转换的天衣无缝,就像真的亲自经历过一般,挑不出半点毛病。
这诗词功底,非人哉!
欧阳声瑶睫毛不停的颤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看看那些诗词。
可念头刚起,她又打住了。
从封无缺方才的话来看,他不想出名,而且还想背上‘偷诗’的坏名声。
虽然不明白这么做的意图,但封无缺是不是偷诗,她能不知道吗?
还有哦,用读书人的话翻译,买的诗能叫偷?
好像叫窃吧...
欧阳声瑶出生书香门第,父兄皆是大儒,岂能坐视有真才学的人名誉扫地。
现在进去,封无缺知道她偷听,肯定就不去诗会了。
那....
必不可能如他愿。
欧阳声瑶微微眯眼,亮晶晶的眸子里,显出了几分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