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祖宗家法,士族垄断。亦不言,内忌外宽,弱国削藩。更不语,两汉四百年,令世家坐大。一言蔽之,现有体制。蓟王本不该如此,蓟国更不应如斯。若蓟王行鱼死网破,顺昌逆亡,一将功成万骨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历经千辛万苦,生死两难。有志者事竟成,便也罢了。
正因,兵不血刃,举重若轻。应运而生,造化使然。只可用“天命”,方足道载。
蓟王天生,不可以常理度之。
既是天命所归,非人力可敌。
“顺天者存,逆天者亡”。亘古不变之至理也。
如何能不令,天下不轨之徒,惊恐莫名。
北国初夏,暖意未消,暑热未起。远非北天竺暑热难耐,一日数浴可比。迎风馆中云霞卫,日渐显怀。王太后有命,万勿轻动。一切衣食起居,皆另起炉灶。精益求精。
蓟王有言在先。王家有喜,宗亲四邻,置办流水长席,不可多过百钱。百官上帖为贺,亦成惯例。蓟王专修东宫温德观,以存“百子贺帖”。贺帖多书金玉良言,更有佳句频出。蓟王新置温德博士,为诸王子启蒙。
温德,文治之德也。乃出《国语》:“有武德以羞为正卿,有温德以成其名誉。”
温德博士与披香博士秩同。多由后宫妃嫔并少府女官兼领。诸王子,未入王子馆前,皆于此处,研读百官帖启蒙。
蓟王家为子女,可谓费尽心机。不求学以致用,但求学而无用。
学而无用,方能明以照奸。
四月中。长涂二龙,二处兵发。新任前将军刘繇,率京畿营士,顺下大河,经鸿沟入淮泗。镇北将军刘岱,率翥凤舰队,顺下大河之尾。逆入淮水,借道徐州。
不出三日,镇南将军刘表,命荆州水军,出夏口,直扑淮南。另有镇东将军吕布,命徐州水军,同击袁术。四家联军,十万之众。呈四面合围之势。
袁术早有准备。依靠山高水险,扼断要冲。麾下大将,依山下寨,傍水扎营。寸土不让,与四家联军对垒边境。
三日一小战,五日一大战。互有攻防,兼有胜负。
袁术居中调度,方寸不乱。淮南群臣,上下一心。足可自保。淮南精卒,论战力,犹在荆州兵上。略逊于徐州精骑。大将张勋、纪灵,皆可独当一面。另有健将数员。若非吕布辕门射戟,广陵恐被纪灵所破。便是明证。
襄阳,荆州牧刘表府。
“袁绍必不助也。”军师祭酒祢衡断言。
“哦?”此语,颇出刘表所料:“军师,何以知之。”
群僚多以为。四家齐攻,淮南告急。江东大将军袁绍,必不会坐视不理。将兵渡江来援,则荆州无忧矣。问计群臣,不料祢衡,语出惊人。
“谓‘此一时,彼一时也’。”军师祭酒祢衡,确有真知灼见:“时,合肥侯孤身过江。江东皆属扬州牧刘繇,交州士燮亦未归心。故为防腹背受敌,袁术窃据淮南,以为江东藩屏。今,江东悉平,袁绍又析广州。欲取荆南之心,昭然若揭。明公不可不防。”
“善。”刘表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