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皇。”赵娥诚谢落座。
“少府所呈,云光、九华二殿,营建图卷,巍峨岌嶪(jíyè)。朕心甚慰。”董太皇,人逢喜事精神爽。长居蓟王太后增成殿,颇有寄人篱下之嫌。蓟王出征前,恰逢临乡扩建。蓟王上表,欲为太皇,另筑永乐、长信二宫,以栖身。不料却被婉拒。
话说。孤家寡人,位高身轻,离宫别居,如何得安。窃以为。普天之下,唯蓟国深宫,可称万全。将心比心。叔侄纷争,群雄并起。三分天下,兵荒马乱。二宫太皇,岂肯迁出。
不得已,蓟王唯退求其次。于西宫,增筑前汉掖庭三殿。安置二宫太皇。并中书令赵娥。
之所以于西宫增筑。除去汉人贵西,亦是客居之意。诚然,蓟王此举,亦是避嫌。
“如此,下臣即命匠人增筑。”赵娥致仕前,亦需奉公职守。此乃人臣之道。
“善。”董太皇欣然应允。
窦太皇又柔声发问:“闻北天竺已并汉土。蓟王何时归?”
“回禀太皇,尚未可知也。”赵娥如实作答。
窦太皇不忘叮嘱:“异域番邦,非比汉土。宜当速归。”
“喏。”赵娥领命拜退。
待殿中只剩姐妹二人。董太皇这便言道:“西王母遣使,赴九九重阳之会。有舞阳君手书,送入宫中。”
“手书何在?”窦太皇遂问。
“手书在此。”董太皇,取书相示。
“西王母墉宫,果如方士所言。昆仑五城十二楼,常为仙人所居。”细看之后,窦太皇终是心安:“去否?”
“不去。”董太皇掷地有声。字里行间,舞阳君劝二宫太皇,同赴瑶池仙城之意,昭然若揭。若能同登昆仑,位列仙班。未尝不是归宿。奈何,比起舞阳君,看破红尘。董太皇自“车班班,入河间。河间姹女工数钱,以钱为室金为堂”。终归由俭入奢,富贵难舍。
岂肯轻易就范,仰人鼻息。
若去昆仑瑶池,再无转圜之地。更加五城十二楼,皆遵西王母。汉家太皇太后,与常人无异。处处需折腰听命于人。董太皇岂能甘心。
“不去,也罢。”窦太皇,历经磨难,随遇而安。多年前,鞠城兵乱。若非贾诩轻车障道。今已身在北海,苦寒之地。董太皇,窃以为。无论身赴漠北,亦或是西去昆仑。于窦太皇而言,别无不同。然董姝非窦妙。岂能无欲无求。
姊妹二人,各怀心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