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崤城,官堡,蓟国邸。
主记蒋干,正襟危坐。
下首一人,正是游徼庞舒。
“禀主记,卑下尚有一事不明。”
“游徼且直言。”蒋干笑道。
游徼,“掌徼循,禁司奸盗”。本为门下督郑泰所辖。门下督盗贼,为诸官府佐吏,掌兵卫,长官出,则带剑导从,居则巡逻察禁,以防奸盗。
蒋干先为耳室主记,乃幕府所立。虽称门下主记,却非隶门下署。
自蓟王立幕府南閣,拜许攸为南閣祭酒,蒋干已为南閣主记。
于是乎。门下游徼,一分成二。守备东郭殖货里,辅汉大将军府,皆更名南閣游徼。入函园守备,仍称门下。
换言之,幕府南閣,便对应蓟王门下。便是所谓,幕府与封国并立。俗称“宫府并立”。
洛阳吏民,未知详情。故仍习称蒋干,门下主记。实则,谬矣。
蓟国俸禄,屡次抬升。
以门下署为例。门下祭酒司马徽为万石国老。二曹掾,东孝西直,皆为二千石。郭嘉自不必说,先前徐庶自荐,平长城边患。时蓟王与之相约,若能一战定边郡十年无乱,当与郭嘉同领二千石俸。
二人得偿所愿,二千及冠。
门下五吏:贼曹刘翊、督盗贼郑泰、功曹许靖、主簿孙乾、主记张节,皆为千石俸。
幕府亦不例外。南閣主记蒋干,亦食千石高俸。代理洛阳事,亦不显位卑。
“如此行事,主公知否?”庞舒道破心忧。
“我等奉命行事。毋论祭酒、中丞,皆为主公心腹,肱骨重臣。何必见疑。”言下之意,做好份内事即可。至于其他,则无需多问。
“话虽如此,然兹事体大。”庞舒亦是豪杰,直言道:“洛阳之事,若主公不知。事后怪罪,我等当如何自辩。”
“游徼多虑。”蒋干风轻云淡,莫测高深。
“如此,卑下告退。”庞舒言尽于此。
待其自去,蒋干低声言道:“中丞当知。”
翌日。洛阳白马寺,后院僧舍。
翁婿相见。
吕布取手书视之。
严佛调一眼扫过,这便言道:“确出我手。”
闻此言,吕布终得心安。却难免生疑:“外舅何故弄险。万一救之不及,夫人恐性命不保。”
“奉先可还记,康师留言。”
“莫为虎伥。”吕布脱口而出。
“那日,王太仆只身入寺。以密语相告。这才窥破天机。小女曾言:梦见仙人,自降府中,言,某山某树下,藏金无数,奉先问何山何树,位于何处,仙人笑而不语,随风化去。”
见吕布点头。严佛调又道:“某山某树,藏金无数。正是万岁坞中鱼梁台。言指董卓盗铸小钱无数,积满楼台。俗语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虽不为虎伥,却必为虎所害。唯有将恶虎除去,方能免祸消灾。于是便有此书。”
谶纬之术,神鬼之言,时人皆深信不疑。何况僧人乎。
先托梦示警,再有王允登门。
一前一后,因果呼应。严佛调自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