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叩头流血,衔住甘夫人衣袍死谏。
甘夫人挣扎未果,遂言道:“事已至此,尚书令又何必强求。”
许攸口衔衣袍,不敢多言。唯泪流不止。
甘夫人心意已决:“自出西园,轻车南下,足有二十余日。纵万里之遥,白波大舡日行千里,亦可至也。蓟王不来,命已注定。”
许攸心中悲怆,竟不在甘夫人之下。先前与何苗同车南下。闻何苗梦中呓语,许攸便知晓甘夫人心意。诚如甘夫人所言。路见不平,尚拔刀相助。见死不救,必心意已决。
之所以裹挟阿斗,引甘夫人南下。便是行金蝉脱壳,假死脱身之苦肉计也。许攸多智。忠心俸主,知明哲保身,更谙投其所好。然,终归意气风发,满腔热血。前后二汉四百年,痞(否)极泰来,侠义两肩。高祖斩白蛇诛暴秦争楚汉。光武继高祖之休烈,修文武之绝业,社稷复存,再继宗庙二百年。前后二帝,皆兴于匹庶,荡涤天下,诛锄暴乱,布衣为王。
相照肝胆,快意恩仇。一气盘旋,便是我汉风雄烈使然。
若蓟王果如光武,三兴汉室。何其大幸也。
只恨,天不遂人愿。杀其母,立其子。群臣劝进,受禅为帝。蓟王,蓟王……
一旁赵忠,亦如死灰。
半条性命已去。
服下一丸良药,陈到奋起余勇。障墙守阙,毙敌如麻。此时此刻,亦穷尽所能。
双膀垂落,无力并举。
目视残敌,宁死不屈。
“杀!”同伴惨死刀下,如屠猪狗。残敌亦杀红眼。见陈到脱力,一拥而上。便要乱刀剁成肉泥。
“受死!”危急关头,晴天霹雳。
跃马障墙,寒光扫荡。
身首不及异处,又受神驹冲撞。顿时七零八落,四分五裂。碎成一地。
白龙血驹,朦胧双目,止步身前。
陈到仰面朝天,笑言:“何故复返。”
赵云答曰:“恐无颜见叔至老母,并主公当面。”
“休走了甘夫人——”群贼捉刀,无头乱撞。坞堡上下,搜寻无果,齐奔东院而来。
“夫人。”陈到猛醒悟:“速去。”
赵云纵马下墙,赶去驰援。
奈何群贼压境,充塞庭院。
虽被许攸衔住衣袍,甘夫人亦纵身投入井中。
“夫人——”许攸肝胆俱裂,满口血喷。
辘轳急转,井绳绕缠。
混迹乱军之中,董旻恰好目睹一切。不知西凉大人,已亡其三。更不知如何只身复命鱼梁台。
便在这千钧一发间。
忽见利刃破空。
神光如电。
陨星重剑,并火入石。抵住轳柄,绞死井绳。甘夫人青丝散落,闭目等死。却迟迟不及入水,唯发梢浸湿少许。
重剑无锋,古意斑斓。
剑身铭文,『华楼』、『夏桑』。